王丽丽悠悠转醒。
“醒了，喝点水吧。”盛楠打了热水进了屋，已经对这镇医院熟悉了起来。
“我娘怎么样了？”王丽丽挣扎着坐了起来，盛楠却摁着她的肩膀，将水递了过去。
“先喝水。”
昨晚王丽丽一晕过去，王丽丽的父亲就当众甩了三儿子一巴掌，气的青年黑着脸走了。
王家大嫂要照顾王丽丽母亲，其他几个大男人又不会照顾人，最后还是盛楠自己留下来照顾王丽丽。
王丽丽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后，才抬头眼巴巴的望着盛楠。
“阿姨没什么事，就是要在医院住几天。”盛楠尽量将王丽丽母亲的情况说的好一点。
可听到要住院，王丽丽眼眶就红了。
“我娘以前身体一直都挺好的，怎么这次……都怪我，把她气病了。”
一直无法无天的小姑娘懊悔的低着脑袋，看着自己的肚子，终于品尝到了那禁果的酸涩。
昨天她这么一晕，怀孕的事也瞒不住了，这镇子就这么大，想必很快就会传开，到时候只怕王丽丽的家庭和生活都会受到影响。
未婚先孕，在如今的观念中，就是叫人抬不起头的。
“小盛……”王丽丽颓然的捂住了脸。
“我就应该听你的，不然现在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子。”
盛楠静静地看着王丽丽，从兜里掏两张纸巾递到了她的手里。
“现在事情已经变成这样子了，哭也没有用，不如接下来要怎么做。”
“我不知道。”王丽丽无措的捏着纸巾，肩膀微微耸动着。
“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子……”
王丽丽未说完，病房门就被敲响了。
“丽丽。”
女人推门而进，是王丽丽的大嫂。
她昨晚显然也没休息好，眼下乌青，看到王丽丽手里的水杯和纸巾，她才满脸歉意的和盛楠道谢。
“小盛同志，昨晚谢谢你留下来照顾我们丽丽，她太不懂事了，给你也添麻烦了。”
“嫂子……”王丽丽羞愧的看着女人。
看到她来，盛楠知道是有话要和王丽丽说，只是客套了几句就要出去给她们留谈话的空间。
可刚站起来，就让人拉住了衣角。
“小盛……”
脆弱的王丽丽根本没有面对家里人责问的勇气，只能扯住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
女人看到这一幕，只是失望的皱起了眉头，随即大大方方的说道。
“小盛同志在这也好，有些事，也得旁人来评评理。”
“丽丽，你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比你大哥还小个十来岁，我和你大哥结婚的时候，你才不到我腰高，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
这些年，因着你是家里唯一的女娃娃，家里都宝贝你，前几年要送家里孩子下乡，爹娘把老二送去那山里吃苦受罪，都没舍得把读书的你送去。
你读书工作，从小到大，啥时候不是顺风顺水的，家里处处都给你安排妥当的，只怕你在外头吃一点苦头受一点罪，就连你的工资，家里这些年也没要一分，有时候爹娘还偷偷补贴你，是不是。”
王丽丽张了张嘴，又讪讪合上。
原来爹娘补贴自己的事，家里头都晓得。
看着她的表情，女人无奈的笑了笑，像是讥讽，又像是自嘲。
“你和爹娘都以为自己瞒得很好，可是你屋里那雪花膏小皮鞋，每个月的衣服都换着花样穿，你那工资怎么够你这么花。
以前我和你大哥他们，都想着你还小，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反正过几年你也迟早要嫁人了。”
王丽丽紧张的扣紧了手，羞愧的头都抬不起来了。
女人搬了个椅子坐到了王丽丽的床边，看着站在那垂眉低眼权当空气的盛楠。
“小盛同志，我也不怕你笑话，今天就算你在这里，有些话我也是要和丽丽说了。”
“王丽丽，以前大家都疼你，什么都想着你，可你现在是怎么回报我们的。
娘昨晚差点没救回来，医生都说了她这种情况要不是小盛同志处理的及时，送到医院也完了。”
“我……”王丽丽咬紧了下唇，扭头看着盛楠，眼神里溢满了感激与后怕。
可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厌弃。
“还有，你小哥和他对象本来都要谈婚论嫁了，你的事要传出去了，你小哥对象家那边要怎么看我们，以后我们家所有人都要因为你，抬不起头做人了。”
女人失望至极，语气也重了起来。
王丽丽咬紧下唇，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和她平日里声势浩大的哭泣不同，这一次她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在呼吸间抽泣两下。
张牙舞爪的小老虎变成了猫。
看着可怜的很。
看着这个犯了大错的小姑子，她的眼泪没能打动自己一分，曾经累积的不满更是倾泻而出。
“我昨晚和你大哥聊过了，你肚子孩子的爹是谁，你自己和他说，我们两家吃顿饭，把事办了，你就赶紧趁着肚子没大之前嫁过去，别让人说我们家的闲话。”
王丽丽猛然抬起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嫂子……嫂子，你说什么？”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女人不耐烦的冷下脸。
“你自己不自爱，难不成还要家里替你收拾烂摊子吗，还是孩子的爹你都不知道是谁？”
王丽丽唰得白了脸色，连手里的水杯都拿不稳了。
一直不吭声的盛楠将她手里的水杯拿稳，又添了点热水进去后，才塞进了她的手里。
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先喝点水，你刚醒什么都还没吃呢。”
王丽丽心都碎了，忍着屈辱点了点头，眼泪却跟着掉进了水杯里。
看盛楠突然打断了两人之间的谈话，女人也知道自己说的过了，可心里有火气的她，如今也不可能拉下脸和王丽丽道歉，只能硬邦邦的说道。
“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别拖下去，等肚子大了就更丢人了。”
王丽丽浑身微微颤抖着，温暖的手掌扶住了她的肩膀。
盛楠直视女人，微微一笑。
“虽然长嫂如母，但这种事，还是等丽丽爹娘来做决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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