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郡太守回来了。
与他一同回来的,是太明城与百通城两处南疆战场两次大捷的消息,于是整座离城都沸腾了。
身在边郡,能有什么比边境大捷更令人安心的消息?
可对于从中洲各地赶赴离城参加文武举的文人和武人来说,更重要的则是这一日在离城南郊发生的那件小事,在那里,这位有些传奇的年轻太守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在他们这群人中疯狂传播,发酵。
离郡轻骑大半都返回了骑兵城,可仍有洛长恭所率千人如同往常一般跟着洛川回了太守府宫,将这座府宫内外的防卫工作从宫廷护卫们的手上接管过来。
对于这样有些坏了规矩的事情,如今太守府宫里唯一一个大侍长高士贤却没有半点意见,只是嘱咐宫廷护卫和宫廷侍者们顺从的应了。
洛川的车架慢悠悠的进了宫以后并没有往后宫去,反倒停在前宫大殿前,他下了马车,看一看仍旧空旷的殿前广场,冲早已候在马车边的高士贤点了点头后走到最高一级台阶上坐下,看着府宫大门的方向问身后的影子道,“你说陆铁山趁着陆东风不在的档口带着陆思凡从太明城跑了?”
影子点了点头,“看样子是要来离城,我们的人跟着,陆东风的人也跟着。”
思齐站在洛川身后,踮着脚看府宫外的官道。
高士贤则微微低着头,不着痕迹的看了思齐一眼后又看了看洛川的侧脸,将头垂的更低。
“来就来吧,路上小心些别让他们出什么问题就是了,”洛川叹了口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得走一步看一步。
思齐忽的指了指远方道,“喏,来人了。”
以洛川如今的目力自然早就看见了,只是最先来的这人不是他想象中的离城将军罗江,反倒是如今暂任离郡司律副官的木泽言。
司律府衙就在当初郡丞所在的大院前院,距离太守府宫不远,这位如今已经可以在离郡朝堂中排的上号的大官却只是孤身而来,身边不说下属官员,便是连个随身护卫或者仆从都没有,他就那么经过检查入了府宫,不急不缓的走到洛川身前五级台阶停下,躬身行礼,“臣木泽言,拜见太守大人。”
“不必多礼,”洛川看着永远一副严肃脸孔的木泽言笑道,“泽言,总该不会是你来了离城没几日,就又混成孤家寡人了吧?”
“臣如今在离郡司律府衙任职,寻常人大概是唯恐避而不及的,”木泽言稍稍加快了语速道,“方才臣已听闻太守大人于南郊之外所遇之事,特来请示那些外地平民该当如何处置?”
洛川再次将目光投向府宫大门的方向随口问道,“依你看,那些人该当如何处置?”
木泽言眼帘低垂缓缓道,“那些人藐视律法于前,冲撞太守于后,自当重罚,其中首犯当斩首以儆效尤。”
思齐闻言不禁瞪大眼睛,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开不得口,只是抿着嘴盯着洛川的后脑勺看。
洛川对木泽言的说法不置可否,像是转移话题一般说起了另外的事情,“泽言,我在南疆的时候除了南夷的事情以外其实就只关注了两件事,一件,是广郡入侵安陵及三仓之地的战事,另一件,便是文武举。我此番返回离城,连离城将军罗江都不曾提前知晓,可偏偏就在到了南郊的时候恰巧遇上了这样的事情......”他看向木泽言停顿了一下一字一顿道,“有些人就这么急着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木泽言也不抬头,微微皱眉直言道,“太守大人,此事当非我离郡朝臣所为。”
“自然不是,否则我哪里只会让闫冰玉那些被人利用了的小朋友们回家挨鞭子?”洛川冷笑道,“但你要说这件事背后那人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动这样小儿科的手脚,我离郡那一院子的朝臣们都瞎了眼看不见看不懂......他们当我是白痴?!”
木泽言轻叹一声躬身行礼,“太守大人息怒......”
洛川看了眼正从太守府宫正门里走进来的罗江,轻哼一声道,“泽言,你这个孤家寡人既然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那就得替我告诉他们一些我洛川自己的道理,赵无忌有功可以做得郡尉,陈敬之有功便也做得将军,这近在眼前的文武举,闫冰玉可以参加,吕文长也可以参加,与其去担心那些有的没的,倒不如让甘原那边的家族里好好寻几个哪怕旁支的好苗子出来,如今的离郡是庙小水浅容不下他们吗?恰恰相反,是放着大把的官位良田在那里,他们那些不成器的子孙们不中用啊!”
“所以你问我那些外地平民怎么处置?”洛川无所谓的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换了闫冰玉他们该怎么处置,那些外地的平民就怎么处置。”
木泽言起身行礼之后转身离开,与一身铠甲的罗江擦肩而过也没有打招呼。
正在上台阶的罗江不由诧异的回头看了木泽言一眼,这才上来问洛川道,“木大人这是怎么了?瞧着心事重重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