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
古城北港口上空,一块块巨石呼啸而来。
安阳水军旗舰之上,高个子的都尉腰间佩剑“嗖”的一声出鞘,化作一道水色的剑气,将那巨石轻轻巧巧的一分为二,又悄无声息的返回剑鞘,竟是一柄看似平平无奇的飞剑。
那巨石自当中分开,十分巧合的贴着楼船两侧飞过,砸到港口的地面上,砸出两个深坑。
晏拙身边的年轻人回头看了一眼,又看向港口内的其它战船,已有三艘战船尾部的军阵快速成形,合着船尾刻画的法阵,气势狼烟升起,其中各自蕴了一柄飞剑,不但可以将飞向本船的巨石斩碎,还能兼顾到旁边的战船,以至于港口外的石炮攻势短时间内也难得太大战果,“若不入港,即便是广郡水师,也未必就能将我们如何吧。”
高个子的都尉如同晏拙一样盯着江面,“所以广郡水师必会入港!”
年轻人瞪了瞪眼睛道,“港口铁索封闭,而且我刚才仔细看了,恐怕水下还有其他暗桩被铁链拉扯着升起,广郡水师就算再强,冲入港口内如此狭小的空间与我血战,也必损失惨重!安阳郡便是打光了这支水军都未必如何,如今的广郡四面树敌,却不能让这一支广郡水师损失惨重!”
高个子都尉这一次没有言语,而是眉头紧皱。
一旁静静看了半晌的晏拙却开了口,声音仍旧是低低的,好似自语,“水战本就不似陆战那般容易分出胜负,拖延开来,打上一天一夜都未必能就如何了,你要干什么呢......?”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
高个子都尉回头,就见一人御剑而来,直直落在三人身后,正是方才受命去传信的矮个子都尉。
“公子,已传信过去了,为求稳妥,以免被截,送往安城军方面的信笺属下又补了几封,各个渠道都有用到,”矮个子都尉来到晏拙身后站定,行礼道,“古城于裨将那里属下亲自去了,他说已然在各方城墙布防,未曾发现城外有任何敌军来袭的迹象,属下看了下城内情况,也未有乱起!”
“这些时日因为刺客的缘故,古城内我们已是犁过了一遍的,应当确实乱不起来,”晏拙这一次深深皱眉,喃喃道,“难道真的就单单是这么一支广郡水师朝我们发起攻势?怎么会......”
一旁年轻人见晏拙皱眉,便道,“莫非就是冲着咱们这支水军来的?如今西南汉州,除了广郡水师和江州虞威的那一支以外,咱们可是汉江雅水之上唯一的一支水军了。”
晏拙一惊,看着那年轻人,只觉得脑海中一刹那闪过了什么念头,再想时却如何都抓不住了,一时间呆呆的愣着。
就在这一会儿的功夫,港口内外,战场上又生变化。
半空中石块的数量明显多了,尤其是港外从不同方向射来的,叫人防不胜防,不时便有石块落在战船上发出的木材碎裂声,和随之而来的士卒惨呼声,港内射向港外的石块自然也随着战船的排列增多了不少,但只远远听着外面的动静,就知道极少能有斩获,很明显,黑暗之中石炮的反击准度还需要更多时间。
可广郡水师却没有给安阳水军这个时间,远处,黑漆漆的江面之上,忽的闪过十数道剑芒,那些剑芒颜色各异,尽皆贴着水面直刺而来,速度极快!
竟是十数柄缠绕了军阵气势的飞剑!
原本还能站在晏拙身边静观双方战斗的一高一矮两个都尉见状哪里还敢怠慢,高个子都尉朝着晏拙飞快的行了一个军礼之后,便御剑飞走,落在一侧的战船甲板上,矮个子都尉则直接从面前栏杆翻了下去,直直落在旗舰甲板上,御剑于空,往旗舰后方的气势狼烟里一撞,便朝远处激射而来的两柄飞剑斩去!
晏拙双目微眯,对于港内各支战船全面处于被压制的防守态势视而不见,任由各级军官各自为战,他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一般,凝视着远方江面之上的黑暗,喃喃自语,“如今永昌孟氏已然完了,西南汉州唯一能够与广郡对抗的唯有离郡,离广之间围绕安陵已有仇怨,如今离郡太守自家与南夷对上,一场大战根本难免,广郡不趁势做些什么,反倒盯上了我们这支水军......真的是怕我安阳郡这支水军会成了广郡水师纵横汉江雅水之上的阻碍?”
“云百楼取了兴城,就是不愿让离郡拥有雅水之上的港口,可......”他眼神都有了些呆滞,“可我们这支水军,本也对广郡水师造不成太大的威胁啊,他又怎能知道外公如何想得呢......?”
“绝无可能......”晏拙脑中忽的闪过一个念头,那是先前电光火石间隐约被他抓住,又溜走了的念头,“那么,他针对我们这支水军,就只是针对我安阳郡的,唯一的一支水军,”他目光明亮,又冰寒,盯着远处黑暗江面之上的那座最为高大的楼船,心脏狂跳,睫毛都有些颤抖,“他不是要趁着离郡与南夷开战而对离郡做些什么,而是趁着离郡与南夷开战,而对我安阳郡做些什么!!”
晏拙身边,年轻人听得不由长大了嘴巴,“他,云百楼......”
“不是古城,”晏拙忽的看向天际,原本黑漆漆的天空,忽的燃起赤红色的星星点点的火光,映衬在他的眼睛里,照射出有些绝望的颜色,“那就定是梅州城,或者......楚城......!!!”
年轻人顺着晏拙的目光抬头去看,天空中的点点火光越来越近,最终化作流星火雨,朝着古城港口落下来,好似末日临头,“是......是火焰符箓!哪里来得这么多修士?!!”
年轻人一把握住晏拙的胳膊用力的拉拽了一下,“大兄,怎么办,怎么办?!”
晏拙颓然摇头,口中却是木然下令道,“战船靠岸,船尾军阵解散,飞剑防范飞剑破坏船身,武者防范巨石击碎船体,征调港内民夫上船与士卒一同救火,一个字,拖,拖到安城援军到来,我为各船指挥请功。”
年轻人“嗳”了一声转身就跑。
唯有晏拙一人仍旧凭栏而立,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口中呢喃,“云百楼......”他扭头向后,看向比古城更加遥远的南方,“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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