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洛川的话,赵无忌缓缓摇头,“我赵无忌非是妄自菲薄之人,此番离郡大军南下,确是我事实上统领全军不假,但若说我就是南夷首脑此战耗费如此大的精力和代价,布局图谋的最大的那个目标,仍无可能,若给那两头真妖一个机会,从大军之中斩首一人,则必是太守大人无疑。”
“而他们最终选择了我,应该还是天上的问题,”他略略回忆了一下后,又自摇了摇头,道,“我虽非是上三境强者,不懂到了他们那种境界,气机牵引是何种玄妙的感觉,但想来,应该是我让苍颜掌教真人和清韵真人务必保你安全这件事情上出了岔子,那两位真人皆是潜心修道的高人不假,却未必是善于隐忍藏锋的角色,暗地里那个让苍颜掌教真人都难以断定其所在的南夷的真妖首脑却不然,其定是个老谋深算心机深沉之辈,当是从苍颜掌教真人和清韵真人身上看出了端倪,临时改变了要斩首诛杀的对象。”
洛川微微蹙眉,“这就是最麻烦的事情,妖夷天生擅长隐藏行迹与气息,如今日大战一般,我等在明而他们在暗,一旦他们再度突袭而来,我们哪里能猜得到,他们下一次的目标是谁!”
“更麻烦的是,”赵无忌轻轻一叹,道,“经过今日一战前前后后的试探,可知南夷那幕后首脑,不但实力强大,智计不凡,而且战阵经验丰富,果决老辣,想要在战场上抓住对方的弱点,以点破面,恐怕极难。”
“而此僚能够在未名城乃至于沔津城地带从容布局,必是已经对永昌中南部的地形局势了解得十分透彻,”赵无忌道,“那就更不必说河玉城周边了,恐怕早已对那里的一山一树,了若指掌,等待我们南下的,必是环环相扣的难题......”
洛川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抓不住对方的弱点,不过就是正面迎战罢了,想要赢下这一战,终究也不是想要全靠讨巧的。”
赵无忌皱眉道,“可若只是见招拆招,不可能赢......”
“是啊,我们须得想想办法,不能太过被动,从沔津城至未名,一路都走在对方的算计之上,若从未名城南下仍是如此,就太过糟糕了......”洛川心中亦是一团乱麻,只好看向赵无忌问道,“孙浩的水军到了哪里?”
赵无忌看向地图,伸手点在照水城的位置上,继而顺着城外那条沔水河,向西又向南划,最终落在未名城以东,距离城池最近的一处河流拐点上,“水军自照水城南下乃是顺流而行,速度极快,远超陆路急行军,按照水军方面传来的消息,早在今日午后,便已到了这里,此时当就在此下锚休整,且此次南下,一路之上多有布下小舟暗哨以作河上斥候,便于水军掌控沔水河上游情况,若有兽潮集结于沔水之南,则可以迅速传信并回援,使其不可成规模渡河。”
洛川颔首道,“这个孙浩,倒还是有两把刷子,只是不知这一支水军真实战斗力如何。”
赵无忌道,“照水城孟子安最新来信中特意说到水军,言称其游走于沔水之上,可断兽潮来去,虽比不得广郡水师那般精锐,也不算差,却不可登陆陆战,离开了舰船,那一支水师连军阵都无法组成,便可谓乌合之众了。他还说秦万松等几位道长,以及太守大人曾与我说起过的那个书生,都随水军南下了,此战水军,可信之用之。”
洛川看一眼赵无忌,没有对其话中的意思做出表示,而是问道,“水军走了,孟子安可有说照水城难守?”
赵无忌摇头,“只字未提。”
洛川沉吟片刻道,“水军烧钱,加之离郡境内水脉算不得丰沛,所以水军,是我离郡九百载都未曾有过的东西,虽说孟子安这番话多少也有为他岳父争命的意思,却也不能全无道理,赵叔叔且斟酌斟酌便是,想来战阵之上的东西总也还是想通的。”
赵无忌点头,“永昌一地,有伏波江支流,伏波江以及沔水三条主干水脉,这一支水军行走其间,对于十万大山之中的南夷想要大规模渡河北上,是很大的阻碍和威胁,如今河玉城破,这一支水军亦是快速支援各方以及横断水路的重要存在,由不得我们不去珍惜。”
“况且,若此战未胜,这一支水军被困沔水河上游,仍可作为照水城乃至未名城以北新防线的重要支撑,若此战得胜,则借助伏波江主脉,其甚至可以直达百通城外,”赵无忌盯着地图上几条代表水脉的蓝色线条,道,“一旦这几条水路被打通,不但是我离郡南疆防线可以统筹一体,甚至于民间的商贸往来,都可借助这条航道,实现离城与益城的最短连接......”
洛川也看着地图上的几条蓝线点头,“所以若是此战未胜,倒也罢了,若是此战胜了,南夷背后那首脑,说不定反倒会盯上了这支水军。”
“那便是眼下根本无从预料的事情了,”赵无忌摇头道。
洛川忽的看向赵无忌问道,“赵叔叔先前军令,让一直为大军殿后的撼山军明日先锋,是要提前谋那孟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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