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闻言,立刻便将头扭向千雪,始终平静的面容上第一次有了变化,“如何?!”
千雪没有答话,而是略略思索,同时挥手之间,便有一道凝实的法阵凭空而生,就像拍苍蝇一般,带着无匹的寒气,将一只箭矢般射来的鹰隼撞成肉饼,“我不确定,因为很明显,才刚攻向未名城的兽潮正在退去,但这种退去又好像是一种集结,在城外的各个方向,兽群似乎都有各自凝聚成为兽潮的迹象!”
洛川不语,凝神看向前方,一片血与火的战场上,已经可以隐约看到远方的城池,如同一座矗立在荒原之上的矮山。
可聚焦于近处,看到的就更生动,也更鲜血淋漓。
作为离郡轻骑箭头而承受最大压力的望川剑修,有的明显气色衰退,缺了血色,身上脸上却溅满了鲜血,有的目光沉静,掐诀的双手微微颤抖,显然是真气快要耗尽的征兆。
短暂却高频的战斗,让即便五境的中三境修士都感受到了艰难。
离郡轻骑则更加不堪,原本齐整的骑兵阵型,已然如同强行劈砍钢铁的利剑,在最外层的剑刃之上开出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豁口,血染的军阵之中,有的战马上缺了骑兵,有的,则连同马匹都一起消失在了兽潮的浪涛之下,不知所踪。
始终跟在洛川身边不远处的思齐,不间断的运气劈砍,此时已是面色惨白。
千雪就那样注视着洛川,良久,才终于开口,声音里有了几分温和的问道,“还破阵凿穿吗?”
洛川缓缓点头,点得没有丝毫犹豫,却也点得有些沉重,仿佛只是这一下,就要将身后追随着他风里雨里毫无怨言的一支离郡轻骑,亲手带入深渊。
他抬起手死死握在面甲之上,稍稍犹豫之后,“咔”的一声将面甲合上!
他一手握紧缰绳,胯下大黑马好似通灵一般打一个响鼻,他另一手抽出木柄飞剑,斜指未名城头顶的那一片天空,忽的怒吼出声,“离郡轻骑!同生!!”
就在他身边的骑兵们本能般应和,“共死!!”
洛川胸膛里压抑了不知道多久的热血骤然沸腾,而后一发不可收拾的冲击着他的头颅,他觉得丹田气海之中,那一片平静的火海,忽的燃烧起来,无数的火焰冲天而起,又撞击在高空之中的金色锁链上,震得那铁链都似乎在哗啦啦的颤鸣!
而在那火海深处,原本蛰伏隐藏的那一抹血色骤然一亮,好像倒映在火海之中的红月,与天空中那一轮白日交相呼应,甚是诡异!
洛川看着四下里的血色战场,胸中忽的便涌起了一股抑制不住的嗜血杀意,他鼓动真气,让始终被压抑的火气终于寻到了出口,化作一声震动天地的怒吼,“同生!!!”
身处兽潮之中不同位置之上的离郡轻骑,亦或者甘原军和广军的精锐,从四面八方回应着他的声音,那两个字,一刹那压盖住了一切的嘈杂!
“共死!”
“共死!!”
“共死......!!!”
混杂了兽吼与各种嘈杂之声的战场,都似乎为之一静,继而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混乱的一如先前。
可只有身在天际可以俯视全局的人们才能知道,那一刻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有的人,那些好似已然疲惫不堪的,那些仿佛已经麻木无神的,甚至于那些深陷重围的,或者濒临死境的,所有人,都像是被注入了一种超乎平凡的精神,以一种向死而生的态度,重焕新生!
于是,一刹那,骑兵更快,气势更雄,刀更锋,剑更利!
洛川将木柄飞剑抛向天际,继而双手掐诀,剑气如虹!
始终在他身后如影随形的影子却忽的看向左后方战场之上的某个位置,道,“甘原军要动用镇灵符箓阵了。”
正要御剑杀敌的洛川闻言一震,“什么?!”他回头去看,却什么都看不真切,“甘原军也要动用镇灵符箓阵?!”
千雪皱眉看向影子,“除了离郡轻骑以外,各军配备的镇灵符箓,似乎都只够一次之用。”
影子点头,“全军规模的镇灵符箓阵,确实只够一次之用,”她凝视那个方向的目光一动不动,片刻后又微微一眯,“放弃了。”
“放弃了?”千雪不禁重复问了一遍。
洛川微微一顿,终究是单手前指,将头顶悬浮了半晌的木柄飞剑刺了出去,飞剑之上,赤色的火气刹那间燃至五六丈长短,仿佛一支燃着火的加长导弹一般,在空中拉出一道赤色影子,从骑兵两侧掠过,一只只侥幸穿过被驱赶的野兽浪潮的仍旧红着眼睛的野兽被烧灼得焦黑一片,哀嚎着倒毙于旁!
“穿过这一支兽潮还要多久?”洛川一边咬着牙凝神操控飞剑,一边问道。
千雪看一眼洛川,微微沉思之后一挥手唤出飞剑,再度飞临天际,这一次,不等她飞入视野足够开阔的高空,便有一道凝实至极也隐蔽至极的蓝色妖气,从大地之上的某个位置激射而来,将猝不及防的她打飞出去十数丈才重新稳住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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