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仆人跑回府内没有多长时间,便有一个衣着朴素却分明满身贵气的女子到了侯府门口,她面上冷清,却怎么都掩不住那股子书卷气里带出来的客客气气的距离感,正是永昌孟氏如今的族长孟娇阳之女,孟婉儿。
孟婉儿微微低头,稍稍看了一下两个浑身罩在黑色斗篷下的神秘人,问道,“我是这里的主人家,敢问哪一位是我家的故人?”
老人没有抬头去看她,似是只听声音就已经足够辨认的出一般,淡淡道,“几年不见,婉儿小姐清瘦了许多,在下是永昌郡故人,兄弟之间,排行第七。”
孟婉儿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大惊,忍不住就向后退了两步,看向老人的目光中满是惊疑不定的错愕,“你......”
老人抬起头来,周身气势若隐若现之间,孟婉儿便感觉自己如同坠入阿鼻地狱一般,似乎与周遭的一切人与事物都隔离开来,只觉得一切都在变暗,远去,忍不住惊恐不已,却仍旧道,“我父亲不在甘原,这里乃是离郡腹地,距离苍颜剑宗和离城都很近,你若在此行凶,未必便能走脱......”
“呵呵,”老人走到孟婉儿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便如同木偶被连线了一般,有些僵硬的转过身去做出个请的姿势,好似在请老人进府,“我知道他现下还不在府内,我也知道他今日便会回来,既然都是自己人,就不必客气,我在府内稍坐一下,等他回来就是了。”
老人两人跟在孟婉儿身后,在一众仆从们惊讶的目光注视下,直接入了侯府,并一路深入,来到了与后宅比邻的宴客厅内,就在宴会桌上首主位旁边坐下,动动手指,让孟婉儿重新拥有了身体的控制权,“在下两人一路辛苦来到这甘原城,尚未来得及用饭,小姐可否去让下面的人给弄些吃食来?远来皆是客。”
孟婉儿此时早已没了先前那般的惊恐之心,盯着老人兜帽之下苍老又丑陋的脸看了片刻,面色冷淡的走出门去,就在门口喊了仆从过来吩咐几句,便又折回了宴客厅,直接坐到了主位之上,“永昌郡没了的时候,不曾见你,如今大家都已到了这般地步,何必再来?”
老人淡淡道,“便是我回去了,就能阻止你父亲肉袒出降?”
“眼见着大势已去,我父亲不忍百姓受苦,因而才委曲求全献出权柄,他确实于先祖有愧,但对你,对永昌的所有百姓,都问心无愧!”孟婉儿明显怒极,柳眉倒竖直白再道,“永昌亡时你不曾现身,如今却要以故人身份前来相见,我想你与我孟氏之间,已无什么情分好称故人了!”
老人嘲讽一笑,没有在这些事情上纠缠,而是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我这个故人这一次来找你父亲,不是为了翻那些旧账,而是为了其它的事情。”
“能有什么好事?”孟婉儿冷笑道,“我父亲如今不过是离郡的奉献候,区区甘原县守,被一众权贵家族架在空中的样子货,无权无势,无欲无求,什么事都不想做,也什么事都做不了,你若只是想与他说这些,便可以走了,看在过往相识的份上,我权当今日不曾见过谁。”
“能不能做得了,不是你说了算的,”老人见一队化作了仆人的前宫廷侍者们端着盘子流水一般的进来,将菜品饭食放在桌上,又低着头弯着腰默默的出去,便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还对坐在自己身边的年轻女人道,“来吧,不用客气,试一试正宗的永昌夏宫里的味道。”
年轻女人闻言将头上兜帽掀开,也拿了筷子吃了起来。
孟婉儿看一看年轻女人好看的脸,又将注意力放在老人的脸上,暗一咬牙道,“我小的时候曾见过你几次,以你的修为,这才几年过去,不应该是现在的模样。”
老人的筷子在空中一顿,而后动作如常,将饭菜送入口中,没头没尾的道,“这个世界总是这个样子,想要得到什么,就要先学会付出。”
孟婉儿看老人云淡风轻的模样,又道,“我曾在姑母的信里听她说起过你,说你是蒙昧之中少有的重情重义的有心之人,可前些时候我却听说你去了离城,将洛云表弟强行掳走,你可能告诉我,他如今身在何处,可还安好?”
“好,”老人放下碗筷,好像吃了这么一点点就已经够了,他拿起桌上雪白的丝巾擦了擦嘴,随手丢到桌上,“他在江州,一切都好。”
“江州?!”孟婉儿道,“你将他带去了江州圈禁?!”
老人斜眼看了孟婉儿一眼,嗤笑道,“圈禁?我只是给了他一条新的宽敞的路子可以走罢了,你以为如今这离郡,或者说整个西南汉州,还有他的立足之地?”他看向甘原城某处,“说的难听些,如今的他,就是一条丧家之犬,而你的父亲看似处境要好上一些,实则......与他一般无二。”
孟婉儿好看的眉毛一挑,道,“可我听说他在离城的时候,那离郡太守并没有亏待过他,仍待之以公子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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