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半仙吓得魂飞魄散,刚想要抬脚,却不曾想浑身僵直,难以动弹,而且如坠冰窟,冰寒的气息从双脚涌泉穴引入,将他给牢牢定在原地。
嗬嗬……
他张开嘴巴,想要求救,却感觉自己仿佛溺水了一般,周身都是粘稠的液体,捂住口鼻,让他难以呼吸,一股黑暗将他的意识给包裹,迅速席卷而去,眼前的光明湮灭,遁入黑暗之中……
咚!
吴半仙感觉那黑暗犹如千万触手,将他包裹,却在意识消亡的最后一瞬间,听到“咚”的一声响。
咚、咚、咚……
紧接着又是几声短暂而急促的响声,却见那小木匠冲到了他的跟前来,一会儿出现在身前,一会儿又腾挪到了身后,而之所以听到那急促声响,却是那墨斗的线,弹在了身上来。
另一边,鲁大也不再管没有动静的大勇,而是转身,走到了吴半仙面前来。
被墨斗的墨线弹到,每一下都如同洪钟大吕,吴半仙恢复些意识,却听到鲁大开口,对他说道:“切莫乱动,那邪物想要控制你身,别慌,让我来。”
吴半仙僵立原地,脸上浮现出了又是后怕,又是怨恨的表情来,而小木匠已然放下了墨斗,从木箱中,翻出了一把很是尖锐的尖口铲子来。
这铲子有点儿洛阳铲的模样,不过要短上许多,铁口很硬,仿佛钢材。
小木匠运铲如飞,不一会儿,就在吴半仙脚下,挖出了一个大坑来。
随着那坑挖得越发深了,一股说不出来的腥膻之气,从地下冒出,这种气味有点儿像是死老鼠,但又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让人感觉鼻头发堵,喉咙发腻,忍不住想要呕吐。
鲁大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然而小木匠却仿佛完全没有感觉一般,继续挥铲挖土。
这个年轻人,别的不说,力气活儿倒是行家里手。
坑深三尺半的时候,铲子终于碰到了东西。
那是一个木盒。
一个流着脓血的木盒,上面满是密密麻麻的虫子,那种虫有点儿像是蚂蝗,但更扁一些,黑红色的身躯,不断的翻滚和蠕动,覆盖在了木盒子上,让它变得仿佛有生命一般。
小木匠用力一撬,将那斋食盒一般大小的木盒子给弄上了地面来,往地上一放,木盒上覆盖的虫子顿时散开,朝着四面八方涌去。
这场面看得人头皮发麻,而鲁大却摸出了一把微黄粉末,往地上一撒,那些扁长虫子遇见,立刻化作黑烟消散。
等所有的虫子都消失之后,鲁大走上前来,从怀里摸出七根木签。
他围着木盒,呈北斗七星状,往地上扎去。
扎完毕后,他朝着小木匠点了点头。
小木匠用那尖头铁锹一划,将那木盒的盖子掀开,吴半仙身子虽然不能动,却能打量,瞧见那木盒之中,却是一滩血肉,而最中间,有一个拳头大的轮廓,却是一张婴孩的人脸,顿时一股呕意直冲头顶,“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旁边的师徒二人瞧见,也是脸色发白。
这木盒子里,却是装着一个成型了的流产死婴。
能有这般的大小,起码也是六七个月。
难怪如此邪性。
鲁大插完木签,口中继续念念有词,不多时,吴半仙终于感觉到身子不再僵硬,能够动弹了,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我,能走开了么?”
鲁大口中不停,小木匠在旁边肃立,开口说道:“可以,小心点。”
吴半仙走出圈外,突然间鲁大一声厉喝:“孽畜,速速归去!”
这一声宛如雷霆之音,吓得吴半仙浑身发抖,而就在此时,他却突然听到一声哀怨的叹息声,紧接着,原本冰冷的感觉突然消失不见。
吴半仙似有所感,问道:“好、好了?”
鲁大收起刚才的紧张作派,长吐一口气,徐徐说道:“幸不辱命。”
吴半仙大喜,长身一躬,说道:“鲁师傅,好本领。”
不知是害怕,还是别的,他的脸有点儿僵硬。
鲁大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此番厌媒取出,按道理讲,事情已经算是平息了,但事平了,怨恨却未消解。对方的手段着实恶毒,倘若不能解决源头之事,只怕过些日子,这儿又要不得安宁啊。”
吴半仙是个人精,自然知晓此中缘由,拱手说道:“这话儿,明日与刘老爷交差时再说吧。”
鲁大点头,回过头去,叫来远处目瞪口呆的刘家下人,将昏迷之中的大勇带了回去,而他则找了些柴火,将地上的木盒,连同里面的死婴给一同烧成了灰烬去。
这鲁师傅是有本事的人,此番前来,药到病除,手到擒来,当真厉害,次日又与主家说起,那刘老爷是个讲道理、听劝之人,明白此中缘由后,虽然对于那背后动手脚的人愤恨不已,但也不想多惹是非,当下叫老管家又找了涉及换地的几户人家,分别又给了补偿。
那些人家原本就得了田地,此番又多了补偿的钱财,自然个个都满口好话,歌功颂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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