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闲暇时间,两人除了斗嘴之外,手脚都没有停下来。
屈孟虎在一大片冰碴子之间,挑选着看上去能够下口的,手往上面一挥,那冰块立刻消融瓦解,而随后满身都是鲜血的虎逼则顾不上什么,直接扑了上去,张开血盆大口就是一阵撕扯,将那血肉咬下来,甚至准确地找出一些类似于妖元一般的结晶体,大口吞下去。
一开始的时候,屈孟虎任这畜生大快朵颐,算作是对它刚才拼死的奖励,但是到了后面,瞧见已经超出了虎逼的消化能力,便捡起了一根大骨棒子,朝着那家伙的脑袋砸过去,让它住嘴。
所以虎逼就变成了试毒的工具,再也没有办法大吃大嚼了。
相比屈孟虎管家婆一样的细致,李梦生则显得粗犷了许多。
他从那废墟的高墙顶上一跃而下,在一大片冰雕魔怪之中巡视了一圈,最终挑中了两头魔怪——一个是那三头巨人,而另外一个,则是那行走时如同擂鼓的犀牛魔怪……
李梦生摸出了一把锋利得不像话的小刀来,将这两头魔怪的皮给剥离下来,随后又摸出了一路上搜集的各种材料,将这皮子揉制一番。
弄完这些之后,他却是将那皮子铺在地上,专心致志地再一次描绘符文来。
在这鬼地方的这些天里,他们遇到过各种各样匪夷所思之物,有的能够从道藏典籍之中找到一些只言片语的描写,而更多的,则完全都没有办法找出对应之物。
但正是这样宛如远古洪荒一般的地方,以及无所不在的危险与恐怖,让他肉眼可见地快速成长起来。
这种成长,并不仅仅只是修为之上的进步,更多的,是他对于自己最为擅长的符箓之道的理解。
这种理解是深刻的,甚至接近于世间最底层的规则。
这样的进步,让他表面上没说什么,甚至不停地抱怨,但内心之中,却还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欢喜。
他这人向来高傲,这种傲气是刻在骨子里的。
正因如此,使得他即便挺喜欢与这个和自己齐名的圆脸小子相处,但脸上却从来不会露出一丝笑容,也没有说过一句好话。
也因为这傲骨,使得他瞧见小木匠之时,虽然知晓对方或许能够点拨自己一二,让自己的眼界陡然提升,或许会对自己抵达更高的境界有所帮助……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他固执地认为,自己总有一天,能够合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
别人的,未必适合自己,而自己的路,则需要时间去积累与历练。
现如今,他也总算是隐约摸到了一些方向……
就在李梦生手执秃笔,在那刚刚剥下来的皮子之上挥毫泼墨之时,屈孟虎一边忙活着手上的工作,一边还分出心来,与李梦生交谈:“对了,老杂毛,你说说,我们这个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啊——黄泉?冥府?化外之地?还是别的什么……你不是茅山高材生么,你们那顶尖道门里,对这个地方,有没有一些记载之类的?”
李梦生摇头说道:“道家典籍之中,倒是有许多关于上九州、中九州和下九州,以及海外仙山的描写,但都比较隐晦和含蓄,找不出太多对应之物,而瞧着昏天黑地、死气重重的环境,显然又不是飞升之后的仙境所在——所以我觉得,这儿或许是那六道轮回的边界之类的……不过这些都属于佛家理论,我还真的没办法说清楚……”
他忙着手中的活儿,全神贯注,很是认真的样子。
如果屈孟虎跟他扯闲篇的话,他绝对是不会理睬的,但聊起当前境况,他自己也是很好奇,忍不住与其探讨起来。
屈孟虎说道:“我之前呢,跟沈老总聊过,他当初拿无字天书诓我时,还聊过化外之境,以及一些很新奇的理论——譬如我们知晓的洞天福地,无论是你们的茅山后院,还是我们找到的邪灵总坛地址,这些地方,在很久以前,其实都是洪荒世界的一角,后来大世界经过数次劫难,什么共工怒撞不周山啊,巫妖之祸啊,以及大洪水创世纪等,最终支离破碎,化作无数小世界,但这些小世界又与凡间保留着通道,譬如浮在水面上的泡泡一般,只有某一个特定的点,能够进入其中,这便是通道……而泡泡与泡泡之间,其实也有可能相互接触……”
他讲了一大堆,然后说道:“之前的时候,我并不太相信,觉得他说的都是歪门邪道,并不符合我的认知,但这些天,他说的那些话,却一直都浮现在了我的心头来。”
李梦生点头,说道:“这个理论很粗糙,也有很多自相矛盾,无法自圆其说的部分,但整体框架,和大方向,我觉得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两人聊着,屈孟虎苦笑着说道:“哎,咱们在这鬼地方待了这么久,怎么就没有遇到一个能够可以沟通的家伙呢?”
如果有能够与之沟通的家伙,也可以了解一下,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以及,如何离开这个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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