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恍然大悟,原来江东顾家的族人!
顾家绵延几百年,早已开枝散叶子孙遍布各地,就算是皇帝诛其九族亦不可能一网打尽,何况他当初剿灭顾氏只是针对其宗房那一支?
这位想必是要给宗族出头。
只是你若是拿着刀子冲上来也就罢了,可是这要拿眼神杀死我是几个意思?
房俊摇摇头,说道:“阁下不配为顾氏族人。”
顾胤大怒,喝道:“尔身为皇亲国戚,又是朝廷命官,却草菅人命不顾法度,现如今居然指责老夫不配为顾氏族人?来来来,老夫便与你理论一番!”
“噗!”
房俊当场就笑喷了。
这是个宗族血脉至上的年代,灭其家族是何等大仇?
不说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起码也得表示出不共戴天的愤怒吧?结果咧?这位居然要跟仇人理论……
你特么还能说死我啊?
房俊笑得直喘气,鄙夷道:“某说你不配为顾氏族人你还不爱听,咱俩若是换了位置易地而处,仇人居于席间,本侯当提三尺青锋血溅五步!如不能杀之,则当颜面而走,退避三舍,今生不祭祖宗、不进祖坟,不如此枉为人乎!”
顾胤老脸苍白,嘴皮子气得直哆嗦,却说不出话来。
提三尺青锋宰了房俊?
他哪儿敢呐!
房俊不仅是当朝大员,更是皇亲国戚,杀了他,顾家剩下的着几支怕是也活不成了!
他今日之所以坐在这里,是因为魏王李泰向来器重于他,承诺会调解与房俊之间的恩怨。现如今储君之位虽然愈发稳固,可世事难料,谁知道哪一天就会出现变数?
只要储君之位有变,最有可能接任的便是魏王李泰,一旦李泰登基大宝,他顾胤就是从龙之臣!自己正可以凭借这滔天的功绩重新振兴顾氏一族,这才是他身为顾家子孙应当做的!
一怒拔剑固然快意恩仇,可在他看来那只是匹夫之愚蠢行径,自己要走的这天振兴家族之路,方是最为重要!
可是现在……
他尚算是良知未泯,被房俊挤兑得老脸煞白宛如风中残烛,哆嗦着站起来,一句话也不说,颜面而走。
魏王李泰两只小眼睛使劲儿的瞪着房俊。
尼玛!
席子还没坐热乎呢,这就被你气走两个了?
你是要闹哪样?
房俊执壶,给魏王李泰斟了一杯酒,一脸歉意道:“对不住了殿下,非是微臣搅局,实在是这两人太不知趣,您也知道微臣性子实在,不就是说了两句大实话么,这也怪罪不得微臣吧?”
不怪你,难道怪我?
李泰没好气的拈起酒杯,跟房俊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有些苦涩啊……
李泰也意识到今日的举动有些欠缺考虑,自古文人相轻,几个饱读诗书却声名不显的老儒面对一个名震天下的黄口孺子,怎么可能愉快相处?
沉吟了一下,李泰说道:“顾胤此人性格懦弱,绝对不会对二郎抱有任何报复之心,这一点本王可以保证。毕竟是饱学鸿儒,朝廷现在求贤若渴,二郎且看在本王面上放他一马如何?”
在座还有三人,闻言皆是心中震惊。
魏王李泰有么多么心高气傲,没人比他们这些魏王党羽更加清楚!可是现在眼高于顶的魏王李泰居然向房俊说出这等近乎于请求的话语,实在是大大出乎预料。
结果房俊的回答更令他们不知说什么好。
房俊淡淡道:“行,微臣答应殿下,只要他不惹我,我就不动他。可他若是惹我,殿下您可就莫怪微臣不给您面子了。”
李泰完全没有觉得任何异样,欣然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若顾胤当真有什么动作,不用你房二动手,本王第一个饶不了他!敢动本王的妹夫,活腻歪啦?”
席间的三人默然。
见识到了房俊在李泰面前的地位,讥讽之语如何还能敢说出口?非但不敢得罪,还得尽力笼络,这位房二郎当真是牛人!
李泰右手边那位五旬左右的青衫文士举杯笑道:“素闻房二郎豪爽霸气,今日一见,才知闻名不如见面,二郎之风采何止霸气二字能够形容?来来来,杜某敬二郎一杯。”
房俊赶紧双手碰杯,与此人遥遥致意,礼貌说道:“岂敢当杜叔叔敬酒?小侄敬杜叔叔。”
青衫文士略微诧异:“二郎认得杜某?”
房俊道:“家父与克明公相交莫逆,克明公在世之时,家父亦曾携带小侄前往拜访,曾经见过杜叔叔两次,大抵过去多年,杜叔叔没有什么印象了吧。”
克明公,是指杜如晦。
“房谋杜断”,房玄龄与杜如晦齐名,而且两人交情极好,皆是李二陛下的两大肱骨之臣,深受器重,只是可惜杜如晦早死,李二陛下常常因此为止扼腕叹息,深为怀念。
眼前这位文士,便是杜如晦的弟弟杜楚客。
论名气才华,杜楚客远远不及乃兄,但是这并不妨碍房俊对其的尊敬。
此人行事极其方正,素有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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