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一声震响、地动山摇,灰白色的烟尘腾空而起,内里装填的火油被爆炸点燃之后四下抛飞,落在满是碎石的地面上依旧熊熊燃烧,一支火箭几乎覆盖了方圆二十丈,可以想见若是用在两军交战之时落在敌人阵中,该是何等威力惊人。
即便是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勃论赞刃也倒吸一口凉气,瞪大眼睛惊呼:“此为何物,居然如此威力惊人?”
论钦陵不答,走到近前观察一番现场,然后又回到那些木箱子旁边,再度取出一支火箭却没有点燃,而是抽出之前勃论赞刃送给他的那柄匕首,将三个“管子”从箭矢上拆下,然后小心翼翼的将“管子”外层的筒子一点一点剥开。
似乎这“管子”是纸制,但明显与寻常的纸张不同,且一定采取了特有的工艺处置过,很是坚硬。
到最后整个外壳剥开,内里细小颗粒状的黑色粉末洒落出来……
论钦陵用刀尖挑起一些放在眼前仔细观看,又闻了闻,再用手指碾了碾,感受着微小的颗粒触感:“应该就是这东西在发挥威力。”
勃论赞刃凑过来,看了又看也看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
论钦陵面色凝重:“唐军之火器几乎是在极短时间内骤然出现,火枪、火炮、震天雷……再加上眼前这火箭,所有这些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能够在一瞬间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目前看来,就是此物之功。”
“那咱们若是能知晓此为何物,岂不是也能制作出火器?”
勃论赞刃两眼发亮,搓着手很是兴奋。
唐军何以纵横天下、未尝一败?其兵员之剽悍、战术之精妙固然极为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唐军的装备。赞普有一身铁甲放在宫阙之内,铮明瓦亮极其美观,时常以油布擦拭爱若珍宝,但是唐军的明光铠甚至可以装备到校尉级别,那种看上去“粗制滥造”的板甲就连寻常的兵卒都会穿在身上护住要害。
吐蕃的那些部落贵族们素来以拥有一柄横刀为荣,但是在唐军之中甚至连火头军都会有一柄百炼横刀……
更别说威力巨大的火枪、火炮、震天雷,唐军有此依仗故而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任何坚固的防线、磐石一般的城墙都不可阻域唐军进攻的步伐。
如果吐蕃能够拥有火器,足以与大唐一战!
论钦陵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唐军既然能够将这‘火箭’卖给咱们,自然就怕咱们仿制出来,就说这黑色颗粒吧,既不知是以何等原料制成,更不知其制作之工艺,想要仿制何其难也?更别说火器了,你以为火器单只是看上去一根铁管?那涉及到最为精妙的冶铁工艺,即便是大唐也不可能无限量产。”
说到这里,心中再次泛起遗憾,假若当年吐蕃与大唐成功联姻,那么吐蕃得到大唐先进冶铁技术的可能性极大,何至于时至今日吐蕃连质量上佳的钢刀都无法锻造?
勃论赞刃关注的却与他不同,诧异道:“卖?!这火箭不是唐军支援咱们的,而是卖给咱们的?”
论钦陵翻了个白眼儿,对这位“天真无邪”的弟弟很是无语:“想什么美事呢?不仅是这火箭,还有你身上穿着的铁甲、丢掷出去的震天雷,还有那一车车的粮秣辎重,那都是咱们用无以计数的山羊、牦牛买回来的!”
“唐人欺人太甚!”
勃论赞刃大怒,跳脚大骂:“唐人逼着咱们起兵攻打逻些城,非但不予支援反而还要在咱们身上大发横财,还有没有天理?”
论钦陵无语,这世上哪里有“天理”这回事儿?
有的只是弱肉强食。
若噶尔部落强盛,自可纵马祁连山掳掠河西,唐人也只能含羞忍辱一让再让,现在既然是大唐强盛,那么噶尔部落就只能忍气吞声、听其号令,否则就要再遭受制裁与打压。
从来都是力大者为王,哪有道理可言?
“这种无能之怒还是少些为好,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既然不得不为之那就竭尽全力去为之,当下你所要做到的是攻陷花石峡继续向逻些城挺进,而不是抱怨大唐之压迫。”
人在屋檐下就要学会低头,不肯低头的下场就是撞破头。
勃论赞刃气呼呼的抹了把脸,道:“兄长的疲兵之计也差不多了吧?何时攻打花石峡?”
论钦陵瞅了瞅天上的云彩,幽幽道:“既然唐军的‘火箭’已经抵达,那么咱们所差的就是一场东风而已。”
火箭之威力固然极强,但斥候侦察得知苏毗国的军队在山脉之南、河曲之西蔓延十余里,火箭不可能将其笼罩其中,那就需要一场由东至西沿着山脉南麓刮过去的大风,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将火箭的威力发挥到最大。
否则一旦苏毗国的军队严阵以待,自己麾下的部队纵然取胜也要损失极大……
多一些耐心,就可取得一场大胜。
……
论钦陵一边派遣兵卒不断骚扰花石峡背面的苏毗国军队,一边教授亲兵如何发射“火箭”,一边等着一场大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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