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孩子的头渐渐滑入产道,分娩的过程似乎变得流畅起来。
边太医悄然退出帷幔,守候在帘外。
我虽不解侧福晋缘何唤我至此,但目睹她此刻全力以赴地迎接新生命的到来,我毫不犹豫地蹲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汗水湿透了她的发丝,面色如同纸一般苍白,但在我紧握的瞬间,她侧过头,用那满是愧疚与无奈的眼眸望向我。
这复杂的情绪令我费解,然而,瞬间,侧福晋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稳婆迅速指导她如何用力。
随着她的呼吸起伏,几番挣扎后,一声清脆的啼哭划破空气,宣告着一个新生命的到来。
“恭喜侧福晋,是个小郡主。”
稳婆的脸上洋溢着喜悦,手脚麻利地为新生儿擦拭身体,包裹上柔软的襁褓。
福晋听到孩子的哭声,急忙进屋,看到那个粉嫩的小生命,眼中也闪烁着欣喜的光芒。
此刻,侧福晋紧握着我的手,声音微弱却坚定地说:“雁心姑姑,谢谢你。”
我微笑着回应:“能过来沾沾小郡主的喜气,我也倍感荣幸。”
她凝视着孩子,眼中满是慈爱,但转瞬间,脸色骤变,苍白得如同白纸,连唇色都消失无踪。
另一名稳婆惊恐地尖叫:“不好,侧福晋血崩了!”
我被吓得跌坐在地上,福晋更是泣不成声。
她疾呼:“快请太医!”
边太医迅速赶至,但面对此情此景,他也只能无奈地摇头叹息。
福晋悲痛欲绝,紧紧握着侧福晋的手,哽咽道:“妹妹,你要坚持住,小郡主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
侧福晋勉强挤出一丝苦笑,艰难地开口:“雁心姑姑,恐怕我无法亲自抚养她长大了。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和佩瑢姐姐,这孩子并非庆王所生。”
此言一出,我与福晋都愣在当场,福晋更是痛哭流涕:“妹妹,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说胡话了呀?”
侧福晋吃力说道:“我此刻无比清醒。当初,皇帝下旨赐婚,庆王曾坦言他心有所系,难以与我结为寻常夫妻。
我误以为他所指的,是佩瑢姐姐,然而踏入这王府后,我才明白,他心中的那个人,并非佩瑢,而是宫中的雁心姑姑。
我与佩瑢姐姐,均无法撼动你在他心中的地位。
更何况,我心中也另有所爱,我曾与庆王坦诚此事,他知晓后也表示理解,并同意我寻个时机离开。
然而,由于是皇帝的赐婚,庆王表示需先禀明皇上。
然而,我一时冲动,与我心中之人有了亲密之举,却不料因此怀上了身孕。
这样的状况让我暂时无法与庆王分离。
众人皆以为这是庆王之子,若是我就此离开与他人私奔,对庆王的声名会有影响;若庆王现在让我出府,那世人又会因此唾骂他抛弃亲子。
所以,庆王便提议让我生下孩子再作打算,待寻个合适的时机再送我与孩子离开。
然而,未曾想到,庆王出征后,竟未能归来。
如此,连皇上都觉得这孩子是庆王的遗腹子,是庆王唯一的血脉。
我便更加难以离开这王府。
今日生产,我自知九死一生,便借由佩瑢姐姐向皇上求赐太医之机,恳请雁心姑姑你过来。我只想告诉你,庆王从未负你,他的心中至死,都只有你一人。”
侧福晋的话语越来越微弱,她的生命随着那不断流出的血液,悄然流逝。
我泪水涟涟,而福晋更是泣不成声。
侧福晋艰难地继续说道:“佩瑢姐姐,雁心姑姑,我恐怕无法再支撑下去了。这孩子并非庆王血脉,我不能让她混淆了庆王的血脉,更不愿她从此被皇家束缚,失去自由。
我恳请你们,将她送到她亲生父亲身边,让她从此与这王府、皇家断绝一切瓜葛。”
我的泪眼已无法清晰看见她的容颜,只能含泪点头答应。
“谢谢你们……”侧福晋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她告诉我们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随后她的目光最后定格在那刚刚降临世间的小生命上。
随后,她缓缓地闭上了双眼,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福晋紧紧握着她的手,俯身痛哭。
边太医沉重地叹了口气,默默退了出去。
片刻后,福晋抬头望向我,眼中满是悲痛与无奈:“雁心,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是好?”
我深吸一口气,抹去脸上的泪痕,凝视着福晋道:“福晋,您愿意成全侧福晋的遗愿吗?”
福晋点了点头,声音哽咽:“都是可怜之人,我自然愿意。”
于是,我转向屋内那两位负责接生的婆子和两个伺候的侍女,语气坚定地说:“今日侧福晋分娩之际,突遭厄难。胎位不正,虽竭力施救,然天命难违,终未能挽其母女于危难之间。侧福晋玉颜永逝,小郡主亦随母而逝!”
福晋即刻洞悉了我的意图,她果断地站起身,对那四人以冰冷而威严的语调宣告:“今日之事,若有半字泄露,必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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