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贵妃留下丁贵人,也是想问问她和勤贵人的过往。
我想,德贵妃已经觉得她们的感情过于深厚了。
这宫里头,但凡被人抓了点把柄,连累的可不会就一个两个。
德贵妃从妃位升到贵妃之位,不管她平日里如何与人为善,总有人心生嫉恨。
所以,她必须时刻小心谨慎,更要把这永和宫管理的滴水不漏。
当初,丁贵人莫名其妙提出从芣韵宫迁入永和宫,说勤贵人是她幼年时的邻居姐姐,她想和她作伴。
这种理由当时可着实让歆嫔,现在已经是歆妃了气得跳脚。
她可不认为丁贵人真得会是因为勤贵人才搬迁,她想得是丁贵人攀高踩低,想要攀附已是贵妃之位的德贵妃。
而于德贵妃来说,歆妃毕竟是府邸老人,她能与她和平相处最好。
勤贵人一向老实低调,还是常在的时候就住在永和宫,她俩住的好好的,丁贵人非要过来。
若是一进宫,皇后就将丁贵人安排在永和宫,她也无话说。
可这中途迁宫,且又越过了芣韵宫的歆妃,这着实是在给她树敌。
故而对丁贵人这高调招摇的举动,德贵妃真心有些不悦。
现在丁贵人因和勤贵人走得太近的事,已惹来一些闲言碎语,若不及时提醒,德贵妃怕被有心之人利用,到时候她这永和宫的主位也会受到波及。
德贵妃是笑盈盈问的。
但丁贵人听了,脸色却是极度的不自在。
从这位贵人入宫后的所作所为来看,她不算是个循规蹈矩之人,只是在这宫里头你要是特立独行,除非你有足够硬的背景,否则那就是自寻死路。
丁贵人的兄长是按察使佥事道,正五品。
其父亲已去世,家中也没有听说有强悍的人物,所以丁贵人要是作出什么离经叛道的事,不仅不能自保,还会连累她的兄长。
现在这宫里头最肆无忌惮,敢说敢喊敢打的应该只有豫妃。
德贵妃见丁贵人低头不语,心里便有数了。
“丁贵人,你现在怀了身孕,天气又如此炎热,还是安心待在竹筠斋好好养胎才是,这段时日还是不要出来走动了。”
德贵妃委婉地禁了丁贵人的足。
丁贵人闻言,抬头张了张嘴,似想辩驳,但终究只含泪应了声是。
她走后,德贵妃原本就不畅快的心情更加不顺了。
不过,她是个能忍事的,自个儿待了一会,便唤我进去给她换了衣裳,说去勤贵人那看看。
我为她挑了件湖绿色宁绸暗花旗装,伺候她穿好。
“去宝镜阁。”德贵妃道。
宝镜阁是永和宫的东侧殿,为勤贵人所居。
我愣了一下,劝道:“娘娘,现在日头正大,又马上要用午膳了,还是等晚些时候再去吧。
或者奴婢去请勤贵人过来。”
德贵妃摇摇头道:“不,本宫要亲自过去。至于午膳……去宝镜阁吃吧。
本宫也好久没有和勤贵人吃饭说话了。”
如此,我便不再说什么,安排宫里的小太监打好伞,扶着德贵妃出了门。
烈日灼闪,午时的永和宫热得像个蒸笼。
脚底的地砖散发着腾腾热气,德贵妃挺着孕肚,踏着热浪出现在宝镜阁门口时,勤贵人已惊得跪地相迎。
“勤贵人快起来,这外头的地砖啊被太阳晒得实在是烫脚,你可别烫伤了。”
德贵妃快步走进屋内,拿手帕擦着额头细汗。
这几步路已走得她香汗淋漓,宝镜阁虽也搁着冰块,却没有主殿那般凉爽。
勤贵人赶紧让身边宫女取来了大摇扇,为娘娘扇凉。
而我已让小太监回去抬一些冰块过来。
等会娘娘要在这边用午膳,这般闷热,娘娘怎受的了。
“娘娘怎这个时候过来,这酷暑当头,您怀着孩子,可别中了暑气呀。”
勤贵人诚惶诚恐地问候着。
德贵妃笑道:“你别担心,本宫没那么娇贵,就这几步路无妨。
此时倒觉得有些口渴,可能向勤贵人讨杯水喝?本宫记得每年夏日,贵人这的甘草冰雪凉水很是消渴解暑。”
勤贵人连忙吩咐人去倒水,又对德贵妃道:“娘娘惦记嫔妾这儿的凉水,是嫔妾的福气,只是冰水寒凉,娘娘怀着身子可不能喝。
嫔妾让人冲泡一杯枣片茶再放凉了喝如何?”
德贵妃道:“都好。”
说完这些闲话,德贵妃屏退左右,才问勤贵人:“贵人以前在府邸时可听说过九江胡同里的磨镜党?”
勤贵人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但她倒比丁贵人要平静许多,在短暂的沉默后,她说道:“娘娘是怀疑嫔妾和丁贵人吗?”
德贵妃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了当道:“贵人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公主着想。长乐公主虽已嫁人,但若传出这等丑闻,你让她如何面对?”
勤贵人胸脯剧烈起伏,情绪涌动:“贵妃娘娘,嫔妾和丁贵人并无苟且之事。”
“有无重要吗?”德贵妃疲惫的眼神变得严厉,“贵人在这宫中磋磨的时间还不够长吗?你怎会不知道谣言如刀,句句可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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