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啊……”
看着场中少年们的身影,孙老突然悠悠感慨了一声:
“不知为什么,蜀山丢失了镇妖塔之后在关键资源的争夺上愈发不利,宗门实力也日渐衰微。若是换了旁的宗门,可能早就逐渐衰落退出九天十地的舞台了,这才是符合天道规律的。可每过几十年,蜀山总是能出现那么一个或者几个能够重振山门的天骄之辈,逆天改命般为蜀山扛起大旗。”
他表达的也是修仙界的普遍规律,无论是曾经多么昌盛的仙门,在经过由盛转衰的节点之后,总是会退出历史舞台的。
这并没有什么好惋惜的,古往今来皆是如此,就像当年的天星神教一般,何来万载不败之仙门?
可蜀山在经历了数千年的繁盛之后,遭遇了重创,本该逐渐退场的时候,却总有那么一两个人站在历史舞台的台阶下面,在关键时刻顶着蜀山派的屁股,说什么也不许它下台。
“是啊,六十年前有阿凤、晏道人和那个男人,六十年后又出了姜月白、徐子阳和楚梁……”黄老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何其相似。”
“就像是火焰的余烬,以为它将成一堆死灰,可风一吹就又能放出耀眼的光来。”孙老继续道。
“或许这就是宗门精神的传承吧。”黄老沉吟道,“一个天骄能镇守仙门数百年、一件神器能镇守仙门数千年,唯有精神能万载传承。”
“蜀山的精神……”孙老喃喃一声。
“王玄龄呢?说话!”
“……”
就在二老沉思的当口,那边厢传来一声跋扈的大喊,让两个人突然陷入沉默。
就见帝女凤仰着脸,用下颔看着王玄龄,“小王啊,你不用愁眉苦脸。以后我当了首座,是不会针对你的。”
王玄龄一脸铁青,半天才出声道:“你先不用嚣张,当初我与伱制定的赌约是你的弟子夺下首席之位,我才会将诸峰首座让给你。”
帝女凤回忆了一下,还真是这样。
因为当时她与王玄龄呛声打赌的时候,王玄龄担心如果赌双方弟子的正面碰撞,那以银剑峰的实力很可能碰不上玉剑峰的弟子就被淘汰了。
所以赌约的内容是赌谁的弟子拿下首席之位。
而现在的楚梁虽然打败了徐子阳,王玄龄也只是失去了赢的希望,却还没有稳输。
当初多想了一点,现在反倒成为了王玄龄的救命稻草。
“哼。”帝女凤倒也不赖账,当即点点头,“那就拭目以待。”
顿了顿,她又转眼看向一旁的晏道人,“不过我的徒弟和晏紫的徒弟谁赢都是一样的,我们两峰一家亲。”
晏道人的瞳孔肉眼可见地缩了一下,嘴唇微微翕动,似乎一句“谁跟你一家亲”就到嘴边了。
可她到底还是忍住了,转头看向一旁,当做没听到这句话。
王玄龄坐在这里只觉气闷,干脆起身飞掠下去,落到擂台那边。
徐子阳此时正被丹鼎堂弟子包扎完,略显虚弱地走下台。正见到王玄龄铁青的面孔,他淡然垂首:“师尊,弟子未能获胜。”
“伤势怎么样?”王玄龄问道。
“都是外伤,没有大碍。”徐子阳答道。
“那就好。”王玄龄却没有说什么重话,只是说道:“一时胜负说明不了什么,你不要放在心上就好。”
“弟子晓得……”徐子阳抬眼看着师尊,就见王玄龄的脸上写满了不高兴……甚至还有点委屈,这么多年还是还是第一次看见师尊露出这种神情。
徐子阳的嘴唇嗫嚅两下,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
师尊,是你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
这次失败带给徐子阳的挫败没有那么强,他自出道以来未尝败绩,一直被认为是蜀山中兴的修仙种子。
不论外界还是他内心,都给自己施加了很大的压力,时刻仿佛重担在肩。
可就在刚刚倒地那一刻,刹那间,他脑海里居然浮现出了孩童时期的画面。
那时候自己躺在玉剑峰后山的草地上偷懒,看蓝蓝的天上白云飘,而自己也像一朵白云一样悠哉。
这样的心情仅在那时出现过。
当他开始展露出非比寻常的修行天赋,师尊和蜀山对他的期望便越来越高,有时候期望是比命令更加重的力量。
重振蜀山荣光,仿佛成了他命定的任务。
当他败倒在地,心中却莫名松了一口气。原来蜀山不是非得自己来扛旗,别人也可以。
甚至有可能做得比自己更好。
至于楚梁,徐子阳对他的印象其实一直都不错。
他虽然是很正派的人,却并不排斥楚梁的行事风格,甚至还很欣赏他的奇思妙想和天马行空。
败给这样一个对手,似乎也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当然,知耻而后勇还是有必要的。
回去他肯定还是会更加奋发修炼,虽然他这一战也不算是输在修为上……从这一战中起码能学到一点,那就是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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