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康长公主要听经, 陆夷光不耐烦听这个, 提议赏枫叶, “再不看, 就要等一年了。”时值初冬, 万叶飘丹, 尽显离别凋零的凄美。
“几片破叶子有什么好看的。”陆见游习惯性抬杠。
陆夷光鄙视, “庸俗!我又没求着你来,不想看赶紧走,别在这扫兴。”
“你让我走我就走, 我多没面子。”陆见游哼了一声。
陆夷光,“你有面子这玩意儿吗?”
陆见游一扯面皮,“这不是。”
“我验一验。”陆夷光伸手, 陆见游脑袋往后一缩, 洋洋得意,“掐不着, 掐不着。”
计划落空的陆夷光好不遗憾。
陆见游更是得意, 笑得露出八颗牙挑衅, “想掐我, 想得美。”话音刚落就觉肩膀上被搭了一只手, 陆见游诧异扭头看着陆见深, “大哥?”
陆见深笑如春风,冲着陆夷光微微一偏脸。
陆夷光一惊再喜,一步跨过去, 捏住他的脸扯了扯, “这不是掐着了。”
挣扎不开的陆见游痛心疾首,“啊啊啊,大哥你偏心!”
陆见深微微一笑,“你才知道。”
陆见游出离愤怒了,“大哥,你这样会失去一个弟弟的。”
喜上眉梢的陆夷光接茬,“没关系,大哥还有二哥还有我呢。”
陆见游一脸生无可恋,“你们走,我不想看见你们。”
陆夷光嘁了一声,“说的好像我想看见你似的。”
“我心好痛。”陆见游捂着胸口哀嚎。
陆见深看了看他,“那你在这好好休息。”
陆见游瞪了瞪眼,喂喂喂,敢不敢和颜悦色哄哄他?
陆夷光幸灾乐祸一笑,“大哥,我们走。”
被抛下的陆见游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一脸凝重地问旁边的护卫,“你说少爷我是不是捡来的?”
国字脸的护卫甲认真道,“少爷想多了。”
陆见游悲愤的指了指走远的兄妹,“他们居然把我撇下了!”
护卫乙心道,这不是您自己要求的吗?
护卫甲耿直道,“大少爷和县主逗您玩呢,准在前头等着您。”
“要我追,我不要面子的啊!”小少爷脾气特别大,重重哼了下,“我自己玩。”
护卫们跟上。
陆夷光回头看了看,“哎,他走了,还挺有骨气。”
陆见深笑了笑,“由他去吧,有护卫在,不用担心。”
陆夷光嘴硬,“我才不担心他呢。”
陆见深一笑,状似随意的问道,“最近还有梦见姑姑吗?”
陆夷光遗憾,“没有了,上个月那次是我第一次梦见姑姑。”她回味了下,“姑姑可真美,可惜红颜薄命,那么年轻就走了。”走的时候三十还没到呢,陆夷光皱了皱眉头,心里头钝钝的。
望着她不自觉拧起的眉心,陆见深温声道,“逝者已逝,难过只会令姑姑泉下不安。”
陆夷光弯了下嘴角,“大哥应该还记得姑姑吧,你觉得姑姑是怎么样一个人?”
陆见深沉吟,陆清猗去世的时候,他已经十岁了,自然还记得,陆清猗那般人物想不记得都难,“天山雪莲,奥妙圣洁。”
所以更加惊疑,什么人让恪守清规的姑姑破了戒入了凡尘。
他在八岁那年无意中从父母的谈话中得知原来阿萝不是亲妹是表妹,之前的疑惑豁然开朗。
为什么母亲怀着弟妹的时候以怀相不好的理由去了别庄,直到百日才回到公主府。
为什么母亲经常带着阿萝和小弟上紫阳观探望姑姑,清冷如霜的姑姑格外疼惜阿萝。
早些年他还试图查清阿萝生父是何人,后来年岁渐长,心思越淡,阿萝姓陆,是他们陆家的女儿,与那人毫无瓜葛,也不需要有瓜葛。
一旦身世曝光,姑姑名声尽毁,阿萝难以立足,陆家也会被影响,那又何必去刨根究底,这个秘密烂在肚里对谁都好。
陆夷光乌溜溜的眼睛睁大了些,大哥都这么说,可见姑姑当真是十分出色,不禁越发遗憾和怜惜起来。
望了望她清澈的眼眸,陆见深心下稍定。这么多年都没梦见过,突然梦见了,他隐隐不安,恐她再想起什么,纵然当时年幼,可未必不在脑中残留一星半点,猝不及防之间清晰。
“这片叶子做书签不错。”陆见深抬手捡走打着旋落在她头上的枫叶。
陆夷光被转移了注意力,接过来翻看,“很完整,形状也好看,回头做了书签送给大哥。”来枫林她就是想收集一些枫叶回头做成书签。
她举起来对着阳光照了照,冷不丁瞥见一人站在远处的林子里,似乎正盯着他们,顿时蹙了眉心。
陆见深循着她的目光侧身看过去,神色微沉。
林子里的那人看见陆见深之后,则是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脸一红,暗恼自己一惊一乍。看着一个男子拿走了陆夷光头上的叶子,陆夷光还不闪不避笑容满面,下意识就想岔了。
他定了定心神,又理了理衣襟下摆,加大步伐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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