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寒第一次听船员们说十一家的事时,设想过这样的一种情景。
那就是十一家里,经常有几个粗金链的花膀子蹲在门口。扬言不还钱,就要杀了十一全家。又或者是把十一卧病的老母弄到红灯区里工作还债。
他们会在十一家的门口用红漆写些难听的话语,把粪丢进十一家里,让他们一刻都不得安宁。
然后付寒只要把这些混混揍一顿,再把给他们撑腰的那个御兽师给一并揍了。之后,付寒会给他们一笔赔偿,算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也不能让这些人亏了本,算是给他们一个台阶下。最后,付寒会威胁他们,如果敢再来犯浑,那定要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如此事情应该就会平息了。这多简单……用武力可以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而眼下却是这样的场面,付寒全程只能看着……
那些债处经理在的时候,付寒不能露面。打草惊蛇不说,也起不到任何帮助作用。毕竟人家各项手续合法合规,付寒能怎么办呢?事闹大了,不仅对付寒没有好处,对彭家也是一种打击。
而这个几个中年妇人说话难听,付寒就更没办法了。抛开打草惊蛇这桩事不谈,付寒是用自己御兽大师的身份,去欺负两个清洁工?还是撸起袖子,插着腰以污言秽语跟她们对骂?
还别说,就算是付寒真的上去骂了,还不一定骂得过人家……到最后更加难受的人,便是彭父彭母。
此刻,看着两人如死灰一样的表情和如寒夜般的沉寂,付寒抓瞎了……来之前付寒真的没想到这件事有这么难处理!
……该怎么办呢?进去告诉这两个人:“你们的儿子死了,就在这个盒子里。我给你们拿来了一大笔随时有可能会被收走的钱。”
……又或者是隐瞒着,就当做顺路回来,给他们送钱的?付寒也拿不定主意。
只是他扪心自问,如果自己有个孩子,付寒希望自己知道孩子的死活。都不用说孩子了。就说这薇薇,她哪天跑没影了。付寒肯定会牵挂她,想知道她的状况,无论好坏。也不仅是薇薇,其它的星兽也一样。
这虽然是个噩耗,但对一个家庭来说太过重大。何况十一的骨灰还在付寒的宝匣里放着,这总得给他的家人才好祭拜吧?付寒思前想后也不觉得自己有资格隐瞒他们,但是又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脑子里百转千回,无数的念头不断涌现。还深思了许久,应该如何处理两人之后的生活。如此时间就过去了很久,两个清洁工也已经走了。十一家的门又一次关了起来,里面听不到一丁点声响。
直到琪琪露忽然冒出来,问付寒为什么半天都没动静,付寒才发现自己已经踌躇了许久。
其实付寒还是没想好该怎么办,只是觉得自己总得行动起来。他决定先进去和两位聊聊再说,于是他解除了心理模糊,敲响了十一家的房门。
许久,彭父问道:“谁啊?”
付寒斟酌了一下回答道:“我是宏举的朋友,从南方来。”
彭父听闻“南方”二字心情就立刻飞扬了起来。急急忙忙取下门栓,打开扣锁,又拿起钥匙“卡拉卡拉”的打开门锁,这才打开了门。
看清门口的人是个年轻人,先是一怔,又追问道:“你是哪个南方来的?”
付寒笑笑低声道:“那个南方,海上!”
彭父抿着嘴不说话,只是重重的点头,比划着就把付寒往门里让。等付寒进了门,他赶紧关上了门,把一道道安全锁重新锁上。又对着猫眼看了许久,才如释重负的出了一口气,然后请付寒稍座。
正要给付寒倒杯水,却听到里屋的彭母发出了“呃啊啊”的声音。彭母脑淤血的后遗症比较严重,语言系统已经受损。虽能听懂,但确实已经说不出话了。
彭父回了一声:“等一会,我给客人倒杯水。”然后就利索的,给付寒倒了一杯凉白开,便进里屋去推彭母出来。
付寒坐在软到会陷进去,毫无支撑可言的沙发上,却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彭父脸上明显新鲜诞生的喜色,像是一记重炮轰在他的心里。虽然他脑子里早就想好,要找个机会把事情告诉彭父,可这一下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没辙了,没办法了。付寒在心里给了自己两巴掌,想到:那就算是我懦弱吧!真的,我是一点也开不了口啊!这怎么说?如何开口?谁能说谁说,反正我说不了,我瞒着!我决定了,就瞒着!
进来之前,付寒真的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快的丢盔弃甲。彭母都还没推出来,他就已经改了主意。
转眼,彭母也被推了出来。这个头发斑白的中年妇女,行动能力已经很差了。但见到付寒,她还是努力的冲着付寒点头和微笑……动作很轻,却似乎要费很大的劲才能做出来。
付寒赶紧起身行礼,又道:“阿姨好~阿姨好。”隐瞒到底的心变得更是坚定了几分。
安顿好了彭母,付寒和彭父也落座,话题也就进入了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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