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冬去春来,距离弘昶代谒景陵已是五个月的时间过去。
雍正二十二年三月初六,正是怡亲王一周年忌辰,胤禛提前十天就开始亲自为胤祥撰写了数千字的悼文。
悼文中再次将怡亲王的功绩细数了一遍,朝堂上的人为了表现自己,也掀起了一番追忆怡亲王功绩的风潮。
胤禛看着只觉得生气,他的十三弟何时成了这群溜须拍马之徒的工具了?
于是跟风的人不仅没有得到皇上的青睐,反倒被怒火中烧的皇上喷了个狗血淋头。
胤禛甚至想亲自前往涞水祭拜,只是从古至今都没有皇上拜王爷的先例,且这位王爷还是皇上的弟弟而非长辈。
细数历代王朝,在某些程度上,礼仪制度要大过君王的心意,若是君王行违背礼制之事,礼部和御史会冒死上谏不说,就是民间也会有许多微词。
胤禛自己去不了,就把五个儿子全都打包一并送出去祭拜怡亲王了,心下觉得这样才显得郑重。
除此之外,胤禛还规定要让自己的儿女给胤祥守三年的孝,这三年里人人都要着素服去妆饰,身上连一片绣花也不准有。
这是他们作为晚辈应有的孝心。
因此接下来的这几年宫里很是平静。
雍正二十四年,三公主静瑶、四公主胧月、五公主馨宁皆满二十一岁,从四月份开始,宫里已经办了三场婚宴。
三公主下嫁喀尔喀,四公主和五公主留在了京里。
九月,这个时代的大龄剩男八阿哥终于得了一位福晋,出身镶白旗的伊拉里氏。
八阿哥弘晄照例得了个贝勒的爵位。
甄嬛对此感到绝望,彻底躺平了,她想不明白自己和自己的儿子究竟是走了什么霉运,这已经不是慢人一步的事了,这根本就是生不逢时啊!
十二月初下过一场大雪,胤禛却突然病了,大约昏睡了两三日才终于转醒。
醒来后的胤禛召太医仔细询问了自己的病情,又戴上老花镜亲自看了许久自己的脉案和药方,一时有些沉默。
他如今也有六十九岁了,有道是人生七十古来稀,活到这把年纪,已经算是稀奇。
破晓时分,窗外还是灰蒙蒙的, 养心殿的宫人将道上的积雪扫至两边,厚厚的门帘挡住了外边的声音,也挡住了胤禛若有似无的一声叹息。
十二月二十三日,胤禛在小年当天谕旨宣布,将重华宫赐予六阿哥弘昶,命其年后搬入居住。
这道旨意下来让人想装傻都不行,皇上的几个儿子全都住在宫外,这唯一一个住在宫里的是什么身份还用说吗?
到了来年春和景明的三月里,浅浅下过两场春雨后,宫中的花开了许多。
胤禛召鄂尔泰和张廷玉进宫,看着这两位心腹重臣,胤禛心中感慨,岁月不饶人,他们都老了。
“四月朕要往圆明园去休养身子,你们留在京中,辅助六阿哥处理政事。”
张廷玉和鄂尔泰都不是什么蠢人,从前皇上也常去圆明园,但那时去圆明园,整个朝廷也会跟着皇上一起转移,皇上在哪儿,朝廷就在哪儿。
可这次听皇上的意思,却是只打算一个人去,朝政反倒留在了紫禁城里,留在了六阿哥手中。
当年圣祖爷御驾亲征便是留了太子监国,这岂不是说……
两人俱是一惊,鄂尔泰性子急一些,他没忍住出声,“皇上…”
“朕意已决。”
张廷玉明了,只是深深一拜,“微臣遵旨。”
胤禛这道旨意一下,刚刚住进重华宫没多久的弘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如今只是个光头阿哥的身份,却得了和他身份不匹配的权力,或许是汗阿玛为了磨砺他,至今也未提过要给他一个正式的爵位。
这一路上的阻碍和挑战,需要他自己跨过去。
胤禛出发去圆明园时把公主学堂里的人一起带走了,如今弘昶住在重华宫,难保少年少女的会出什么乱子,到时候才是真的丢尽了颜面。
学生都走了,作为夫子的宫妃自然也要跟着一起,如今宫里只剩下要交接宫务的敬贵妃和卧床不起的端妃。
敬贵妃为人最是识趣,六阿哥和六福晋俨然就是这紫禁城里未来的男女主人,她趁着跟皇上去圆明园的机会,把宫权交给六福晋,也算名正言顺。
对于弘昶来说,这监国实在是令人疲惫,毕竟不是自己完全说了算,里边的尺度也需要他把握好,若事事忖度着汗阿玛的心意,便显得他无能,若自己完全做主,那更是要命。
不到最后一刻,他就不能完全放下心来。
除了胤禛给他留下的大臣,对于两个弟弟弘昶也需好好安排。
至于弘时和弘昼两位兄长,一个在光禄寺摸鱼,回家就带儿子女儿到处玩,一个只挂了个闲职,天天待在科学院捣鼓橡胶,弘昶也就没管他们。
汗阿玛的病情,各种纷至沓来的事务,从一开始的磕磕绊绊,时不时就要往圆明园去信,到后来的逐渐上手,弘昶花了一年半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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