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素、宇文述都是老奸巨猾之辈,发言时均是先贬斥太子,夸赞晋王一番,然后出谋划策,果然,杨广听完,神色有些兴奋,虽然他城府很深,懂得喜怒不变,仍在憋住表情,但嘴角、眼神中,难免会流露出一些,给人红光润脸,意气奋发的感觉。
室内的张衡、段达、于仲文、薛道衡等人眉毛跳了跳,心中暗自赞叹:看人家这马屁拍的,跟谏策合二为一,相得益彰,顺其自然,不着痕迹,太过高明了,难怪深得晋王心思,在朝中又稳坐高位。
张衡这时道:“杨公、宇文公所言,句句珠玑,让我等精神一振,有了更多想法,太子失势,如果能继续扩散一些毁之形象言论,让里坊街头巷尾都在议论太子的是非和过失,大臣和贵族门阀很快就能传入,太子失了人心,对晋王夺嫡大有帮助。”
“此法可行,就交给张府掾去办了。”杨广点头同意了。
在隋朝称呼官员,或者官员之间,往往都直接称‘姓加官职’,有些身份的高官,或者年长官员,会称为‘某某公’,如果普通官员之间不知道对方的官职或姓氏,年轻一点的都称呼为“阿郎”或“郎君”,年长也称公。
“某知晓了,定当办妥。”张衡拱手接下这项任务。
晋王府督军事于仲文开口道:“晋王殿下,东宫有十率宫卫,当尽快劝陛下调离兵权,以防太子拼死一搏,进行宫变。”
杨广点着头,嘴角溢出一丝笑容道:“我那皇兄,敦厚耿直,性子倔拗,胆识和魄力还做不到。除非到了山穷水尽,全家性命之危时候,才敢置死地而后生,所以此时断不肯冒险,只会白白错失了良机!”
“太子麾下有刘居士,此人武功极高,胆识过人,在长安大兴城内,私下经营不少酒楼,吸取不少豪侠、剑客,还有亡命之徒,不得不防。”大理丞杨远说道。
杨广对着刘居士,也有些头疼,侠以武犯禁,此人武功高绝,背后有太子和一些关陇门阀支撑,控制了大兴城不少地下帮会,龙蛇混杂,消息灵通,藏匿不少厉害剑手,哪怕他身为晋王,没有十足借口,也无法直接对刘居士下手。
“独孤将军,就麻烦你通知舍弟,出动一些武侯府的卫士盯紧这批人,别让他们兴风作浪,坏本王好事!”
“某明白了。”
右武卫将军独孤楷点头,他的胞弟独孤锋是左武侯府的将军,十二卫府的武侯府,负责警卫任务,昼夜巡察以执捕犯法者,相当于后世的特警和武警,平日里要巡逻京城,逮捕罪犯,武侯卫都有些武艺在身,不是普通宿卫能比。
诸人又议论一番,最后杨素微笑道:“晋王殿下莫心急,夺嫡大势已成,扳倒太子,只差致命一击了,当今陛下最忌谋反,乱之国本,只要在这方面做文章,找机会,就能一击功成。”
众人听闻,眼神一亮,都觉得大有道理,心忖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杨广心领神会,含笑不语,其实杨广是一个十分高傲的人,他自幼刻苦学文习武,少年时,隋文帝安排到晋王府有一文一武辅佐他,文的是项城郡公王韶,武的是齐安郡公李彻,二人对他影响颇大,尤其是王韶,博学多才,使杨广自幼文采出众,逐渐成为人中龙凤。
他就是这样一个允文允武的人杰,站的平台高了,视野开阔,自然不甘心永远居于人下,何况杨广夺嫡,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因为他少年得志,从二十岁开府建牙,被父皇有意扶持起来,与太子势力搞平衡,借此调和关陇门阀,实行的是古之君王的‘二柄’平衡之术。
杨广也很争气,南伐陈、北征突厥,平定地方叛乱,治理地方都可圈可点,这样人脉和威望已经积攒起来,已经对太子构成了威胁。即便他不夺嫡,韬光养晦,等太子顺利登基之后,也绝不会饶了他,同样死路一条。
所以,早已看透局势的杨广,为了安身立命,必须要站出来夺嫡,他已经被幕后的一些门阀和自己的势力团体绑在战车上,退不了步,否则就是死路一条,就好像一旦他登基,同样不会放过太子杨勇,甚至其它皇弟,他也要诛杀或囚禁,才会感觉到安全一样。
这样的思想,主要是时代的特征,南北朝时期开始,国家动荡,朝廷更迭太快,东魏西魏,北周北齐,或南面宋齐梁陈,兄弟之间骨头相残,宫变夺权太多,所以皇子之间,都没有安全感,杨广既然已经冒头,就无法再缩回去,唯有硬着头皮去夺九五之尊位,一旦成功,不但性命保住,还能把持江山,做一些大业,名垂千古!
杨广是个很有主见的人,随着经历丰富起来,阅历和才能提升,心中已经瞧不起太子杨勇了,觉得他不是干大事的人,没有什么头脑和手段,否则也不会沦落到被废的边缘,快被挤出朝堂的权力中心了。
当然,晋王杨广也很清楚,自己受父皇器重,绝不是因为自己俭朴、不近女色这些原因,这些只是作秀给世人百姓和朝官看的,堵住世人悠悠之口,从一些生活中显而易见的方面,积累好名声,压倒过杨勇,让隋文帝多出一些借口来扶植他,疏远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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