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链条停止了移动,黑暗中有东西在靠近。
它的速度很慢,几乎没有发出一星一点声响。
沈清芜却能清楚捕捉到它的气息。
她默默告诉自己,别怕,不要动,不要发出声音。
别吓着它就好。
可是,她的身体不由自主抖得更厉害了。
就像溺水的人,恐惧如浪潮般淹没了她,氧气变得稀薄,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凭着求生的欲望拼命挣扎。
忽然,冰凉的黑色鳞片扫过脚踝,巨大的蛇尾一寸寸缠上她的小腿,沈清芜瞬间僵住身子,眸子里的光在慢慢流逝。
“嘶嘶~”的声响就像咒语,开启了她藏起来的小盒子。
阴冷,黏腻……
可怕的记忆一点点浮现。
那年,她十一岁。
在学校里,所有人都对她避而远之,背地里叫她小婊子,往她水杯里倒沙子,偷偷把图钉放进她书包里,把强力胶挤到她辫子上……
她总是学校里最狼狈的那一个,和她的妹妹沈羽窈截然不同。
沈羽窈端方开朗,善解人意,永远穿着整洁的校服,昂贵的手工小皮鞋,没有人会拒绝与她这样的小公主交朋友。
最开始,她尝试反抗,她告诉老师。老师很快就处罚了那些欺负她的同学,并且联系了沈德仁。可是,换来的除了变本加厉的欺凌,还有沈德仁的威胁:“死丫头,别总惹事连累我。不然我把你妈的坟给扒了。”
她读的是全京州最好的私立学校,以天价的学费闻名。
京州里的有钱人都想让自己的孩子挤进这所学校,不为别的,只为和更上层的人物攀上关系。
偏偏学校招生极看重孩子家庭的社会地位,换言之,在里面读书的孩子都是一个让人望而生畏的圈层。
当时的沈家是圈子里的末流,全仗着陆家的关系,将她和沈羽窈塞进了这所学校。
因此,她的每一个同学,他们背后的家庭,都是沈德仁不敢得罪的。
小清芜学会了沉默。她不停告诉自己,没有人能真的伤害她,只要她不在乎。
直到那天,她走在教室过道里,不小心碰了一下书桌,座位上的人低声说了一句:“活该她妈死得早,生了一个这么不长眼的玩意儿!”
小清芜在那一霎,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脑袋里冲。
她能忍受别人作弄她,对她各种冷嘲热讽,唯独不允许他们说她妈妈半句坏话。
她走回她的座位,拿起椅子,二话不说朝着那人砸了下去。
那是个大胖子,却愣是被她一下打懵了,两人扭打在一起,胖子却完全占不着便宜。最后,胖子脑震荡住院,她不过擦伤了脸,掉了几根头发。
这事的影响很大,学校要处分她。沈德仁很紧张,当然不是紧张她被处分,他紧张的是他刚刚和周家谈下来的生意,而那个胖子正好是周家的小公子。
他押着她到医院给胖子一家赔礼道歉。小清芜拒绝了,死活不肯开口。
她以为沈德仁会和往常一样,暴跳如雷,对她拳打脚踢。没想到,从医院回来后,他只是很平静地带她走进后院里的那所小房子。
“我就想不明白,道歉不过两嘴皮子一搭的事情,怎么到你这儿就那么难?”沈德仁的声音很冷漠,“你应该庆幸自己还有道歉的机会,如果周家人真要计较起来,我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那时的小清芜满身是刺,正是一个自尊心重,又追求正义公正的年纪。她不愿意低头。
“我没有错!是他的错,他先说的我妈妈!”
“爸爸,沈羽窈在学校里说我是私生女,说妈妈是不要脸的婊子,专门勾引男人,说她活该死得早。”
这些都是胖子被她按在地上打得嗷嗷叫的时候告诉她的。
“爸爸,你知道我不是私生女,妈妈也不是第三者,她明明就是你的妻子……”
小清芜当时想,爸爸妈妈以前是恩爱的,他一定不会允许沈羽窈在背后这样恶意中伤妈妈。
“不重要。”沈德仁打断她,“周小公子开心就好,你何必非要和他犟?没必要为了一个死人和利益过不去。”
小清芜松开紧拽着沈德仁衣袖的手,“所以,沈羽窈没有错?”
沈德仁眯了眯眼,顿了顿,“在羽窈的角度看来,她妈妈才是我唯一的妻子。你该多体谅体谅你妹妹,突然冒出你这个姐姐,她难以接受不是很正常吗?”
对啊,一个为了名利抛妻弃子的男人,她怎么会对他抱有希望?
她真傻。
小清芜擦掉眼泪,“不管你们怎么说,我会守护好妈妈的名声。我绝不会向周寒道歉,因为错的是他,该道歉的人是他。”
如果她真道歉了,那就等同于默认了周寒所说的一切。
“好,那你就别怪爸爸。”沈德仁说着走到屋子的角落里,蹲下身子,拉扯着什么东西。
小清芜这时才看清楚,原来地上有一个上了锁的铁门。
随着链条拖动的声音,沈德仁打开那道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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