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萧珪等人就在赫连昊阳的庄院里住了下来。
萧珪与赫连昊阳同住了一室,两人很自然的聊起了重阳阁,难免也就说到了孟津漕帮与邢百川。
“邢百川,是个人物。”赫连昊阳说道,“萧先生,最好是能与之和平共处。万一争端无可避免,那也必须要有充足的准备,至少八成以上的胜算,方可与之开战。”
萧珪点了点头,说道:“赫连大侠所言极是。邢百川,确非等闲之辈。但是重阳阁与孟津漕帮之间,早晚或有一战,这似乎已是无可避免。”
“恕我直言。”赫连昊阳说道,“至少现在,重阳阁还不是孟津漕帮的对手。”
“这我知道。”萧珪说道,“重阳阁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所以我一直在忍耐,哪怕孟津漕帮已经对我展开了刺杀,我也仍旧在忍。”
赫连昊阳说道:“以我对邢百川的了解,你们在华原县遭受的刺杀,应该不是他指使的。”
萧珪微微一怔,“何以见得?”
赫连昊阳说道:“如果是邢百川出手,你们不可能毫发无伤的,全身而退。”
萧珪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赫连昊阳说道:“萧先生,如你所言,现在重阳阁最需要的是时间。不花个三五年的时间来集攒力量,你们是不可能打败孟津漕帮的。所以你一定要想办法稳住孟津漕帮,目前不可与之开战。否则,重阳阁很有可能会落败。萧先生切勿高估了你的上峰,对失败的容忍度。并非是我对高力士有所成见,而是为官之人无不精擅于,抓取替罪之羊,去为自己承担一切不良后果。一但萧先生遭遇重大失败,你的上峰或许仍是那个上峰,重阳阁也或许还是那个重阳阁。但是萧先生你的处境,恐怕就是难说了。”
“我明白了。”萧珪深有所悟,认真点了点头,“多谢赫连大侠指教。”
二人谈到半夜,萧珪对于重阳阁之事,又有了许多新的领悟和见解。
萧珪觉得,赫连昊阳人称“关中第一大侠”,凭的可不全是一身功夫。他的江湖经验和智慧谋略,似乎比他的武艺还要更加杰出。
次日上午,萧珪与郝廷玉骑着赫连昊阳的庄院中自己饲养的突厥三花马,去了长安城。虎牙、红绸与严文胜则是陪着赫连昊阳,一起上了终南山前去打听张果老的消息。
郝廷玉一路上都表现得非常兴奋。他似乎非常渴望,尽早见到传说中的大唐猛将,薛楚玉。
萧珪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崇拜薛楚玉的人了。
尚武的精神,早已融入了大唐帝国的每一位子民心中。
就连大唐的读书人,也不不仅仅是拘泥于翰墨文采之间。文武双全,上马可治军,下马可治民,这才是他们追求的至高境界。大唐因此出了许多闻名于史的儒帅。他们文采风流、热血昂扬,提笔能着诗,挥刀可杀敌,是与宋朝以后的仕大夫们,截然不同。
其他还有许许多多的年轻男子,无论他们是何等出身,从事什么样的职业,心中都会怀揣一个横刀立马、沙场建功,封妻荫子、青史留名的少年英雄梦。
在战场之上打出了赫赫威名的薛楚玉与王忠嗣等人,无疑就是大唐尚武精神的最好诠释。很容易,就能成为全民崇拜的偶像。
萧珪越来越感觉,如今的大唐,真是一个毫不缺乏英雄的时代。就如同自己曾经生活的那个时代,从不缺少富豪一样。
二人进了长安城,看到城中还残留着上元节的一些气息。许多官府和里坊的小吏,仍在收拾街边树木上残留的彩色纸绸,和燃尽了灯油的花灯。熟悉的人们相互见了面,仍会叉手一礼,口称“上元安康”。
郝廷玉说道:“萧先生,我们居然错过了京城的上元花灯。”
萧珪说道:“你觉得很遗憾吗?”
“多少有一点。”郝廷玉笑了一笑,说道:“每年的上节元,京城都会变得非常的漂亮,每个人都很高兴也很快乐。这种时候哪怕你有再多的烦恼,也会暂时将它忘却,并且变得和他们一样的高兴和快乐。”
萧珪说道:“快乐是能传染的。这或许,就是节日存在的一个重大理由。”
郝廷玉顿时笑了,“先生说话总是这样的透彻,一针见血。”
萧珪笑了一笑,说道:“离开金吾卫,你觉得遗憾吗?”
郝廷玉微微皱眉沉默了片刻,说道:“多少有一点。”
萧珪说道:“但我却听说,当初你怎么也不肯从军,是你父亲,把你捆了去的。”
“是的。”郝廷玉哈哈的笑了起来,说道:“虽说从军的这几年里,我无数次的想要逃出军营,去过另外一种生活。我甚至一度,非常的憎恨那个把我管得死死的军营。但真正离开以后,我却又忍不住有些不舍和怀念……萧先生,人为何这么奇怪呢?”
萧珪问道:“如果给你一次机会,让你能够重返军营,你会愿意吗?”
郝廷玉又沉默了片刻,仿佛是在认真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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