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楼下,萧珪即将回到那个木屋之前,裴蒙再又对萧珪说了一件事情。
“萧先生,那个人答应给出的报酬,是一百万钱。”
萧珪看着他,笑道:“果然是狮子大开口,一口气翻了十倍。”
裴蒙说道:“然而先生,还主动将它翻了二十倍。”
萧珪说道:“但是看起来,他似乎不大想赚这一笔钱。”
裴蒙笑了一笑,对那几名押送萧珪的军士说道:“回去劝一劝你们的邓都尉,一定要抓住机会。像李先生这样的大金主,可不是时常都能遇到。”
“住口!”
一名士兵很不客气的喝斥了一声。
另一人态度稍微好一些,但语气也很冷漠和强硬,“我们从不质疑邓都尉。无论他要做什么,我们都只会服从,服从,再服从!”
碰了一鼻子灰的裴蒙,似乎不大以为然。他仍是面带笑容,语气轻松的说道:“我知道,邓都尉就是你们所有人心目当中的神明。但有些时候,你们也得学会替他着想。不要把所有的事情,全都让他一人独自承担。”
那些士兵们似乎有一点被说动了。他们沉默了片刻,说了两句话——
“不是神明。”
“是家人。是父兄。”
裴蒙淡然一笑不再多言,叉手施礼,与萧珪拜别。
萧珪深看了那几个小卒两眼,与裴蒙回礼,走回了那间木屋之中。
严文胜等人在屋里站成了整齐的两排,叉手而拜给他施礼,没人说话。
萧珪感觉有一点意外,他们竟然没有一窝蜂的围上来问长问短,这与往常还真是有点不大一样。
门又被看守的兵卒关上了,房间里很暗。
严文胜走到萧珪的身边,说道:“先生,我们收拾出了一个简单的卧榻,有请先生早点歇息。”
萧珪问道:“哪来的被褥?”
严文胜说道:“我们几个,脱了外衫拼起来的。”
萧珪沉默了片刻,说道:“把衣服穿起来吧,我们今天,不会挤在这里过夜了。”
严文胜似乎有一点好奇,但他立刻应了一喏并未质疑,然后走到一旁拿起铺在地上的衣物,分别交给郝廷玉等人,都把外衫穿了回去。
只是过了片刻,刚刚被关上的门,又被打开了。
有几名小卒举着火把站在外面,对里面说道:“都出来吧,给你们安排了新的住处。”
大家都有一点惊讶,但仍旧没人开口说话。
萧珪率先走出了木屋,对那几名军士问道:“我们住哪里?”
军士抬手指了一下,萧珪刚刚去过的那一栋大雕楼。
萧珪说道:“我们有女眷。”
军士说道:“我们已经把整个第二层全都腾了出来,留给你们住。那里约有六七间营房,全由你们自行安排。”
萧珪点头微笑,“多谢。”
随后,萧珪等人跟着这几名军士走上了雕楼,进入第二层。
萧珪说道:“红绸虎牙,你二人先去挑一间房。”
二女应了喏,走进了其中的一间房里。
这时又有另外几名军士,提着大桶的食物来到了这里。桶里装着炖好的大块肉食,冒着热汽的小米干饭,还有半桶热酒。
萧珪说道:“我们已经用过夕食了。”
军士说道:“那就加餐。”
然后,他们一言不发的放下木桶,排着队走了。
萧珪走到木桶边,拿起木勺舀起了桶中的热酒看了一看,是清酒。
大唐的酒,大致可以分为清、浊两大类。浊酒一般是民间自酿自饮的酒水,味道不佳还容易变质,它唯一的好处是便宜。清酒则是精心酿造、反复加工而成的酒水,一般品质较好,当然也就比较昂贵。
萧珪记得,邓通自己房间里常备的,就是一种浓如米汤、又酸又苦的老浊酒。
严文胜等人眼巴巴的看着另一个木桶里的大块炖肉,都在暗吞唾沫。倒也不能怪他们嘴馋,折腾了一整天他们都只吃了两顿稀的。这一路过来旅途辛劳,他们在洛阳养尊处优,往肚子里存下来的油水,差不多全被刮得干干净净了。
萧珪看了他们一眼,说道:“开吃吧!”
严文胜说道:“先生,我看这些军堡里的人,生活都很清苦。这样的好酒好肉,他们恐怕一年也难得吃上一顿。”
萧珪说道:“那就莫要辜负了他们的好意,只管尽情吃喝吧!”
大家应了喏,拿起陶碗开始分酒分肉。
萧珪自然也是得到了一份。他拿着酒肉坐进了一间房里,一边细嚼慢咽,一边安静的思考,今天的一切所见所闻。
次日黎明,萧珪还在睡梦之中,就被一阵高亢的号角之声吵醒了。
军堡的士卒,开始了操练。
萧珪披衣起床推开窗户,看到大约两百名骑兵张打着往旗帜,排着队列离开军堡,来到了军堡外围宽广的荒野地带,开始习练骑射。很快,步卒也列队走出了军堡,在荒野习练结阵、射箭与单兵搏击。
都尉邓通与另外几名军官,骑着马在各个训练场之间来回奔走。军堡里面升起了一阵炊烟,渐渐的,有了粥汤的香味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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