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太原分号的新任大掌柜人选,萧珪心里其实还没有定案。虽然夏追云给萧珪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但他绝不可能凭此一面之缘和宁涛的片面之词,就做下决断。至少,他也要对夏追云进行一些考察和了解之后再说。
但是范子和,萧珪却能比较肯定的认定,他不行。
范子和能力平平,魄力不足。让他去守着一个地盘按部就班的慢慢经营,他能做到不出什么乱子,但也很难干出特别出色的成绩。如果打个比方的话,范子和这是一位只能用来守城的将军,不能派他去冲锋陷阵,摧城拔寨。
当范子和站出来的时候,会场的人除了惊讶,也都迅速的联想到了王元宝与王平安。会场间的气氛,也顿时变得有些奇怪和微妙起来。
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问题:范子和的身份比较特殊。如果把元宝商会比作一个王国的话,那他是皇亲国戚。现在他主动站出来请战了,这个面子,萧珪给还是不给?
这似乎,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如果萧珪接受了范子和的请求,太原分号的乱摊子能否收拾好是一回事,这暗中的意味,仿佛就是萧珪这个新上位的大东家,信心与底气不足,现在不得不卖王元宝和王平安一个面子。
如果萧珪拒绝了范子和的请求,那又会给人一种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感觉。又或者是他急于求成、贪心太重,想要尽快的削弱与摆脱,王家人对商会的掌控力与影响力。
所有的猜想和疑问,都被抛到了萧珪的手上。现在,他成为了大家特别瞩目的焦点。
帅灵韵的心里,则是有些郁闷。因为她一直都比较的信任范子和,但是想要竞争太原大掌柜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事先没有和自己商量,这让帅灵韵有些想不通。她隐约感觉到,范子和似乎有了一点“挟天子以令诸侯”,想要自立为王、挑战萧珪权威的意思。
就在萧珪上位不久、商会大局初定的时候,范子和怎么能这么干呢?……想到这些,帅灵韵觉得自己仍是太过年轻,有些低估了人心的复杂!
就在大家各怀心思猜测不休的时候,萧珪很淡定的说道:“值此非常危险之际,范掌柜敢于挺身而出、肩挑重担,实在令人敬佩。”
范子和连忙叉手一拜,说道:“大东家过奖了。其实范某一直都想,多替商会做些事情。因为这些年来,范某承蒙王公与诸位同仁的照顾,一直都过得十分安逸,颇有一些碌碌无为。每每看到诸位同仁披星戴月、夙兴夜寐的辛勤忙碌,范某真是愧疚不已。因此范某肯请大东家,能够给我一个为商会建功的机会。同时范某也要肯请在场的诸位同仁,就莫要与范某相争啦!”
说到最后两句的时候,范子和的语气很是轻松,就如同和多年老友闲话家常一样。其他人倒也挺给面子的笑了几声,但是宁涛的眉头,却是很不自然的拧了一拧。
帅灵韵的心里也是更加郁闷,心想范子和你这也太霸道了吧?难道你提出了请求,君逸就必须要答应?还不许别人与你相争,凭什么?
萧珪也笑了,他说道:“范掌柜,你要让大家都觉得,萧某人是在任人唯亲吗?”
帅灵韵顿时双眼一亮,这话说得太聪明、太及时了!
果然,宁涛立刻站了起来,笑哈哈的说道:“大东家,你若当真任人唯亲,我们也无话可说。谁叫我们全都发过誓了呢,誓死效忠元宝商会,誓死效忠大东家。那么大东家无论说了什么,我们都得听。”
范子和的脸皮很不自然的抽了一抽,但他仍是保持着轻松的姿态,同样笑呵呵的说道:“宁兄,你这么说可就是要陷范某于不义了?”
“不敢,不敢。”宁涛叉手对他施了一礼,走到堂中又对萧珪施了一礼,然后说道:“大东家,宁某有话讲。”
萧珪微笑点头,“直言无妨。”
宁涛说道:“大原分号如今有多差劲,有多混乱,我们大约都已心中有数。宁某以为,太原分号历来掌管我们商会,在整个黄河以北的生意,地位极其重要。从地理上讲,太原分号南接关中北抵草原,西连河陇东至淮扬。现如今,淮扬的卫春白等三人与幽州的傅清源、凌大富,都已脱离商会自立门户,必然会与我们元宝商会发生许多生意上的竞争。说得难听一点,他们这是家贼变成了外敌。这远比一般的敌人,还要更加凶险。”
说到这里,宁涛有意的停顿了一下。
樊亦忠立刻点头赞许,“宁掌柜见识深远,说得很好。”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认可。
萧珪点了点头,“宁掌柜,你继续讲。”
宁涛叉手拜了一礼,继续说道:“宁某以为,太原分号的特殊位置,决定了它将直接面对卫春白和傅清源这两个,对我们知根知底的劲敌。所以,新任太原大掌柜不是在那一州一郡之地做好生意就行。他还得随时准备战斗,为我们元宝商会抵御外敌,甚至开疆拓土。如果太原分号发展好了,我们整个元宝商会的版图和利润,都将翻倍。假如经营得不好,那么来自淮扬与北方的两个家贼外敌,就能直接掀翻太原分号,从而威胁到我们关中的本土。这将极其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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