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真公主的话犹豫一道晴空霹雳,猛然炸响在了萧珪的脑海之中。不仅震撼了他的神魂,还粉碎了一片萦绕在他心中的迷雾。
萧珪突然笑了。
玉真公主愕然——他不是应该震惊、应该愤怒,应该急于辩解、急于撇清自己的干系吗?
——他为何反笑?
——他是吓傻了,还是吓疯了?!
正当玉真公主惊叹莫名时,萧珪淡定如常的叉手对她施了一礼,然后头看向院外的士兵,说道:“多谢殿下如实相告,我这就,跟他们走。”
士兵们闻言,踏开步子就要入院捉人。
“放肆!”
玉真公主扭转头来一声怒喝,那些士兵如同中了一个定身之法,全体止步抱拳就拜,倒着身子慢慢退了出去。
萧珪颇感新鲜,原来玉真公主发起火来是这副模样,和李隆基还真是挺像,不愧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
“萧珪,你跟我来!”玉真公主甩下这句话,朝别馆的里间走去。
萧珪问道:“去哪里?”
玉真公主似乎有些愤怒,沉声道:“少废话,跟我来!”
萧珪感觉莫名其妙——该生气的,是我才对吧?
玉真公主见他仍是站着没动,竟然主动做出了妥协——她转身走了萧珪居住的小木屋中,将她儿子张倜赶回了家。
杨玉环被留了下来。
萧珪看了看院外那些杀气腾腾的士兵,走进小木屋,迎面看到花容失色的杨玉环。
“玉环,别怕。”
萧珪和玉真公主,竟异口同声的说出了这句话。
杨玉环手足无措,茫然点头。
玉真公主说道:“玉环,现在,我要和你师兄聊说一些重要的事情,你不用回避,就在这里听着。因为事情,多少与你有关。”
“是,殿下……”杨玉环小心应喏,声音有些发抖。
萧珪在玉真公主对面坐了下来,“殿下,想说什么?”
玉真公主双眉微皱,“这话该我问你才对。”
萧珪淡然一笑,“我没什么可说的。”
玉真公主道:“这天大的事情,与你扯上了干系,你竟无话可说?”
“对。”萧珪答得简单之极。
玉真公主的眉头皱得更紧,“倘若去了京城,圣人也来问你,你也无话可说?”
“对。”
“萧珪,你是否不想活了?”玉真公主抬手一指杨玉环,“就算你不想活了,是否还要拉着玉环一起陪葬?”
杨玉环睁圆了双眼,瑟瑟发抖。
萧珪沉默了片刻,平静的说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纵然身有百口、辩解千回,仍是非死不可。那我索性,省点力气。”
玉真公主道:“你怎知道,君要臣死?”
萧珪仍是平静,“倘若君不要臣死,臣也无心寻死。那么谣言止于智者,是非自有公论。我似乎,更加不用苦苦辩解。”
“你!……”玉真公主突然气结。
“嘿……”杨玉环没能忍住,突然笑场。
玉真公主看着眼前这两人,变得有些恼火,“你们这是存心,要与我做对?”
杨玉环慌忙跪倒下来,“殿下息怒,我们万万不敢与殿下做对!”
萧珪叉手一礼,“殿下若无其他吩咐,萧某这便告辞了。”
说罢,萧珪起身就朝外走。
玉真公主这下真是恼了,一掌拍到木几上,“站住!”
“呀!!”杨玉环吓得惊叫一声,趴到地上一阵发抖。
萧珪半转过身来,双眉微皱的看着玉真公主,“殿下有话就说。滥发无名之火,只会吓到无辜之人。”
玉真公主气极,“萧珪,你好大的胆子!”
萧珪道:“无非一死。”
玉真公主愕然,沉默了片刻,竟然奇迹般的收敛了怒火,说道:“你坐下,我好生与你谈。玉环,你也坐下吧,不用害怕。”
杨玉环应了喏,怯生生的坐了下来。
萧珪感觉,自己已经受够了玉真公主,当真不想在此多留片刻。但见杨玉环那样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又有一些于心不忍,便又坐了回来。
“殿下请讲,萧某洗耳恭听。”
玉真公主说道:“我想知道,你此刻内心,真实的想法。”
萧珪道:“这对殿下来说,不重要吧?”
“很重要。”
萧珪淡然一笑,“奇怪。萧某的私事,何时变得与殿下相关了?”
玉真公主用深呼吸来平息自己的怒火,尽量平静的说道:“萧珪,我好生问你,你能否好生答话?”
萧珪沉默了片刻,说道:“曾几何时,我也很想好好的与殿下谈上一谈。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我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玉真公主皱起了眉头,“看来,你真是记了我的仇,打算报复于我了?”
萧珪道:“我对这种事情,毫无兴趣。”
玉真公主又有一些恼了,但依旧忍着,“你若回了京城一顿胡说,少不得就要牵累到我。所以你有恃无恐,不屑再与我多言。对否?”
萧珪笑了,“奇怪。莫非殿下是有什么把柄,握在了萧某的手中。萧某自己,却浑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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