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正厅附近时,萧珪看到几位武家的外戚站在灵堂外面说话,便对咸宜公主说道:“咸宜,寿王府今日是要举行某项仪式么?”
咸宜公主道:“给我娘,做五七。”
萧珪道:“报歉,是我忽略了。我该早做准备,带些东西过来的。”
“不打紧。”咸宜公主道,“今日请你来,是有别的事情。”
“何事?”
“稍后,让我阿兄亲自与你讲吧!”
萧珪好奇的看向咸宜公主。见她情绪有些低落,萧珪未再多问,陪她一同进了灵堂,敬香上礼祭拜武惠妃。
披麻戴孝的寿王李瑁见她二人过来,连忙上前回礼答谢。咸宜公主又哭成了一个泪人儿,萧珪和李瑁一同劝慰,好不容易才让她止住眼泪。
为了不让咸宜公主伤心过度,李瑁叫婢女将她请到了一旁的侧厅里面稍作歇息。他自己,则是将萧珪请到了三楼的一间僻静书房之中,置茶相待。
萧珪一路观察李瑁,他和咸宜公主一样有些面容憔悴和情绪低落,可见武惠妃的去世对他也造成不小的打击。此外,他的神色之间多少有些紧张,甚至可以说是慌张,往日的嚣张气焰似乎已经所剩无几。
从他手中接过茶盏时,萧珪劝道:“殿下还请节哀,莫要伤心过度。”
寿王李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答道:“我其实还好。咸宜那处,还需你来多加抚慰。”
萧珪点了点头。
寿王李瑁竟然一时语塞,手指不安的搓捻茶杯,气氛因此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萧珪看他这副窘样,已大致猜到他今日想说什么。只是碍于往日恩怨,这位死要面子的皇子,一时无法说出口来。
此刻,萧珪的心里也是颇为矛盾。
换作自己以前那一副“快意恩仇”的性子,完全可以不管寿王的死活,就算给他来个落井下石也是情理之中。可是一想到咸宜公主哭成泪人儿和武惠妃临终时的那副模样,萧珪又难免动起一丝恻隐之心。
两番心思相僵持不下,萧珪便在心里给自己立下了一条准则——且看今日,你表现如何!
于是,萧珪闭口不言,专看寿王如何表演。
两人竟然不言不语的喝完了一整盏茶,气氛已不是尴尬可以形容,简直就是令人窒息。
萧珪看了一眼喝干的茶杯,起了一下身。
寿王李瑁突然急了,“君逸留步!”
萧珪抬眼示意煮在一旁的铜炉,说道:“殿下,我去添个茶。你要么?”
寿王李瑁尴尬之极,“那就……有劳君逸,给我也再添上一些。”
萧珪淡然一笑,起身拿起铜炉,给二人茶盏添满。
方才的尴尬似乎戳破了李瑁心中的最后一丝防线,他如同豁出去了一样,重叹了一口气,说道:“君逸,我想和你,好生谈一谈。”
萧珪微笑点头,“殿下请讲。”
寿王李瑁双眉紧皱神色凝重,说道:“往日之事,全是我的过错。望你念在小妹的份上……”
萧珪轻轻扬了一下手打断他的话,说道:“往日之事,现在不提。且谈今日,眼下之事。”
寿王李瑁轻吁一口气点点头,问道:“我母亲下葬之日,你没有亲自到场吧?”
萧珪道:“没有。”
寿王李瑁问道:“咸宜没有叫你,陪她同去?”
萧珪淡然道:“没有。”
寿王李瑁似乎想到了一些什么,又有了一些犹豫不决。
萧珪道:“殿下,说正事吧!”
寿王李瑁眨了眨眼睛,说道:“我娘下葬的那一日,圣人派了飞龙骑护送她的灵柩去往敬陵。就在那些飞龙骑卫士当中,我看到了一个……眼熟之人。”
说到这里,寿王李瑁明显紧张起来,握着茶杯的手,都有一些轻微发抖。
萧珪颇为好奇,问道:“何人?”
寿王李瑁连续深呼吸,竟也止不住一阵紧张,迟迟未将那人姓名说出口来。
萧珪越发好奇,“那人究竟是谁?”
寿王李瑁看着萧珪,逐渐睁大了眼睛,一副如同见了鬼的表情,极其惶恐的说出三个字来,“徐,同,寿!”
萧珪愕然一惊,“就是那个被人灭门的玉门关守将,徐同寿?”
“对……”
“他竟然,加入了飞龙骑?!”
“对……”
寿王李瑁失魂落魄一般的茫然点头,脸色已是一片苍白。
萧珪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像是恍然大悟之后的释然,又像是满怀无奈的叹息。
现在事实已经摆得十分清楚了,寿王李瑁的一切所作所为,全在李隆基的掌握之中。那个被人灭门的玉门关旧将徐同寿,应该早已落入高力士的掌握之中。甚至有可能,他与萧珪的会面都有高力士的从中授意,目的当然是为了试探萧珪的底细、立场与忠诚。
此刻,萧珪的脊背都有一点发凉之感。万一自己当时没能把持得住,想要利用徐同寿来对付寿王或是干点别的事情……真是想想都有一点后怕!
李隆基和高力士,那真是一对法力无边、狼狈为奸的千年老妖。他们,真是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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