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场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众人都有一种感觉,萧珪与傅清源就像一对狭路相逢的仇敌,正在进行一场没有刀光剑影的殊死搏斗。虽然暂时未分胜负,但是从容不迫的萧珪,已经在气势上完全的克制了,粗野无礼的傅清源。
傅清源拿出了他惯用的杀手锏,来化解自己的尴尬与窘迫。
他貌似粗犷、洒脱不羁的放声大笑,说道:“这位新来的大东家,有件事情你恐怕还没有弄清楚。虽然我们这些大掌柜都是效力于元宝商会,但我们所在的分号,一向都是自主经营、自负赢亏。我们分号与商会之间从来都只是合作经营,并不是什么主仆之间的从属关系!”
话音刚落,宁涛突然站起了身来,掷地有声的说道:“傅掌柜这话,宁某不敢苟同。在场诸位都应记得,在各个分号的创业之初,王公都会投入大笔的钱款,并且亲力亲为的苦心经营许多时日。只待分号根基牢固可供盈利之后,王公才会委派分号大掌柜负责经营。由此可见,商会名下任何一家分号与任何一支商队,必然都是从属于商会,而并非是什么合作的关系!——做人,不能忘本!”
帅灵韵颇为赞许的点了点头。
范子和立刻站起身来,拱手一拜,“我赞同!”
邓如海与樊亦忠也一同起身附合。
卫春白等人无可辩驳,只能是默不作声。
事实胜于雄辩,傅清源哑口无言。
摸了几下嘴巴急作寻思之后,他勉强说道:“好,就算分号是隶属于商会的。但是傅某花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苦心经营,已经让幽州分号比之创业之初,发展壮大了百倍、千倍不止。难道就凭这个新任大东家的一句话,就要将傅某二十年的努力,一笔勾销吗?”
“当然不是一笔勾销。”萧珪说道,“我可以给你一笔钱,对你这些年来的功劳与苦劳,作出酬谢。然后,你必须离开幽州分号。当然,如果你愿意,可以换个地方继续在商会谋生。萧某人绝不亏待任何一位,给商会做出过卓越贡献的有功之人。”
傅清源沉声道:“幽州分号是我一辈子的心血,是我的命根子!谁也别想,把我从幽州撵走!”
萧珪微然一笑,“傅掌柜,听我一劝。好好的,再考虑考虑。”
傅清源莫名的感觉心中一寒,禁不住周身微微一颤。“听我一劝”这四个字从萧珪的嘴里说出来,似乎特别具有杀伤力。
他意识到,局面对自己似乎已经非常的不利。眼下无论是文斗说理还是武斗逞强,自己都无法在萧珪的手下占到什么便宜。
真是个棘手的小子!……暗自寻思了片刻之后,傅清源咬了咬牙,决定抛出自己最后的底牌,尽早结束这一场没有胜算的唇枪舌战。
“大东家,不如这样吧!”他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也不必争来吵去了。商人历来尊重传统,我们按老规矩来办。”
萧珪扔出一个字,“说。”
傅清源说道:“让傅某来给你一笔钱,买断幽州分号与元宝商会之间的从属关系。从今往后傅某所在的商号,与元宝商会再无瓜葛。”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表情也都变了
蓝庆元的笔飞快的书写起来。
商会与分号之间这一场酝酿已久的战争,终于正式的打响了!
刚刚坐下的宁涛立刻又站了起来,指着傅清源沉声斥道:“傅清源,你要背叛商会、背叛王公?!”
“宁涛,你不要大呼小叫的给我乱扣罪名!”傅清源针锋相对的吼道,“商人逐利,古来如此。合伙经营历来就是合则留、不合则去,这是我们商界的传统老规矩,并非傅某人一人首创。如今我幽州分号与新任大东家道不同不相为谋,勉强拧在一起只会相互内耗、两败俱伤。与其这样,何不分道扬镳各奔前程?”
宁涛怒道:“傅清源,别忘了你当年只是一个卖苦力的挑夫!若非王公给你一碗吃,你岂能有了今日?”
“我是挑夫,你又是什么东西?”傅清源叫道,“你在河陇干的那些事情,以为大家都不知道吗?你有什么资格在众人面前,指责于我?”
宁涛再要反击,萧珪对他扬了一下手。宁涛硬生生的把那口怨气给咽了回去,叉手施了一礼,又坐了下了。
傅清源也按捺住自己的性子,叉手给萧珪施了一礼,“宁涛无礼挑衅,傅某忍无可忍只得反击。还请大东家恕罪。”
“眼下,非是争论小节之时。”萧珪说道,“萧某方才仔细思忖过了,傅掌柜的话虽有一些失了偏颇,但也不是全无道理。眼下的局面确如傅掌柜所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商会与幽州分号之间,合而两败、分则两安。既如此,萧某愿意尊重商界的传统来办。问题只在于,傅掌柜打算花费多少钱,把幽州分号从元宝商会买走?”
众人全都打起了精神,因为终于要讨论最为核心的问题了。
傅清源眨了眨眼睛,“大东家这话,有点不合时宜。幽州分号本就是傅某花了二十年的心血方才经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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