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看出,敖天龙是《人鬼神》中的九叔。
敖凝霜追兔子,被狡兔三窟戏耍,一气之下用木棍捣兔子洞。
兔子没找到,却捣烂了红衣女鬼的半张脸,它满脸血吞咽兔子的场景,是他童年的小阴影。
总觉得,女鬼会半夜来找他,还它半张脸。
果然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做了几次噩梦,在床上使劲的倒腾着腿,按着表针走路。
即便如此,在梦里是一次都没逃掉。
不过,现在看着敖天龙的模样,少了几分九叔的腹黑,多了几分蒙古的硬朗。
眉间的一字眉并不浓白,也不相连。
年龄比九叔小了好几岁,帽檐露出的还是黑发,正是当值壮年。
他瞧的仔细,敖天龙手掌粗糙,指骨都是老茧,是个使兵器的好手。
而且,手拉板车上的包裹,有一个长、宽的布包侧立,靠着车兜一边。
不出意外的话,是一柄有分量的宽刀。
车轮陷入土地有三指深,更是一把重剑。
许仙大胆猜测,此剑应是与四目道长的青铜剑,在重量上有的一拼。
杂绪纷纷遁去,他敬声道,“敖师叔。”
“好、好、好。”敖天龙与九叔同族同亲,就连激动之余的语气词都相同。
他对九叔的敬爱,连带着对于初见的许仙也爱屋及乌。
第一次见面,他就欣喜的连连点头。
只不过,他实在抽不手来,女儿都丢在了一旁,两只手又紧紧抓着九叔。
敖天龙头都不回的叫道,“霜儿,快来见过你师弟。”
敖凝霜见九叔时落落大方,这会儿反而躲在敖天龙背后,不敢露面。
在草原见惯了粗犷的糙汉子,哪里见过这般玉面郎君的散人。
遑论许仙一入神仙,伐毛洗髓,重塑根骨,简直是脱胎换骨。
此时,他身穿紫色常服,面洁、立体,深邃的眼眸好似星辰大海,与之一对视就会陷入漩涡中无法自拔。
背负桃木,气质出尘又如寒冬初雪,面容如玉,貌比潘安。
小女子妙龄,哪个不怀春。
她一改飒爽野性,扭扭捏捏的绞着手。
偷偷瞧上两眼,闹出一个大红脸,俏声道:“师弟。”
柔柔的声音如春柳,拂过许仙的风田,脸上突如其来的一热。
敖凝霜的蒙古装类似前世的短裙,遮臀露腿,穿了个像是外穿的夹袄,两只凝脂如玉的莲藕臂直晃心尖。
她就像一只未驯服的小野猫,浅浅的舒展了筋骨,就挠了一下他的心。
许仙表情僵硬,浑身不自在的喃喃道,“师姐好。”
见他们俊才靓女扭捏之态。
久居蒙古的敖天龙早已洗去封建,两人又郎才女貌。
尤其是得知,许仙是小辈们的大师兄。
他现在看许仙犹如看自家子侄,浑不在意的爽朗一笑。
而九叔又喜闻乐见。
他这小徒不似文才、秋生,难得脸红一次。
有个相知的,又情投意合,撮合撮合就是喜上加喜。
与敖天龙眼神一撞,表兄弟默契的相视一笑。
这让久别重逢的氛围又一柔,荒郊野外胜似小家别院。
就差二两酒,一盘猪头肉。
好在有一旁的烤羊腿,体表已经焦黄。
九叔便拉着敖天龙的手,坐在篝火旁叙旧。
刚一坐下,虫鸣渐消,阴冷的湿气上涌。
阴风带起了树叶,绿色呈波浪起伏。
许仙顿时脱离桃心,视线被引了过去,在林间流转,始终锁定一团窜动的阴影。
直到它悬在树顶,一动不动。
他悄悄起身。
敖凝霜手指一顿,也不再假装翻动烤羊腿。
她好奇的抬眸,看着许仙走进林子。
敖天龙眉毛一拧,扫了一眼树冠,阴冷的鬼气扩散,张牙舞爪的顺着树干想要偷袭。
眼神示意的看了九叔一眼。
九叔好似没有察觉,自若的聊着闲话。
“许仙如今是大师兄,先师上表过天庭,凝霜还要叫他师兄呢。”
“正好有个人能治治霜儿的性子。”
见女儿移不开的视线,他默默的摩擦着剑柄的太极图。
轻声道,“表哥,没事吧?”
“放心。”
九叔摇头,胸有成竹道:“他入了神仙,区区厉鬼罢了。”
“厉鬼?”敖凝霜慢了半拍,探着头左看右看,“师伯,哪儿来的鬼啊。”
“这么年轻就……”
敖天龙惊讶许仙的修为。
话还未说完,就见许仙走出了林子。
手里拎着一个酒坛,看来是营地里随手取的,上面封着符箓。
敖天龙惊疑道,“解决了?”
“是的,师叔。”
放下封鬼坛,许仙盘腿坐下,笑道,“一头小鬼。”
敖天龙嗅了嗅,一股难耐的恶臭从坛子里飘出。
在他的法眼里,鬼气不断从坛口弥漫,至少是头红衣厉鬼。
他感叹道,“表哥,你收了个好徒弟啊。”
“他还差些,比千鹤的徒弟晚了些时日入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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