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的回电,许仙不可知,也不清楚陈石叟在客轮上。
倘若知晓,武陵是他指挥,许仙一定会亲手宰了陈石叟。
可惜,错过了。
夫妻两人过了江,又转轮船过海,下了船,租了马,直奔任家镇。
敖凝霜骑马的技巧足以戏耍许仙,一会儿在他左侧,一会儿在他右侧。
这会儿,敖凝霜提速跑到前面。
他夹着马使劲踢两侧,马匹甩了个响鼻不理不睬,许仙只有羡慕的份儿。
男人,总是向往纵马驰骋的。
不过,看着英姿飒爽的敖凝霜。
他还是欣慰的。
这一刻,她是自由的,是家鹰翱翔蓝天的日子,就像《穆桂英挂帅》的苗圃。
文能嬉笑定情郎,武能骑马战沙场。
吁——
一勒缰绳,马儿缓步而行,夫妻两人沉默不语,眼前一片废墟却实在让人无法张口。
回家的喜悦云消雾散,下了马,许仙仍不愿相信。
瞧着烧透了的痕迹,他近前些去看,眼泪不争气的模糊了视线。
“这本该是门的。”
他跨过不存在的门槛,踩到碳化的木板,糊了一脚的黑灰,站院子里却找不到厅堂在哪儿。
许仙怅然若失,举目四望,义庄没了,烧成了一堆灰。
眼底铺了一层哀伤,像是贝壳混进的沙砾,割伤着皮肉。
敖凝霜揽着许仙的右手臂,小手与大手十指相扣。
她没有去说一些安慰的话,站他身边就好,夫妻要一起面对。
感受掌心的柔夷,她的坚定、温柔散去了他心中的迷茫。
整理好情绪,没有时间留给悲伤,他要知道义庄出了什么事,
师父回来了吗?
蔗姑、文才、秋生、肥猫、小僵尸有没有事?
“走。”
翻身上马,两人快马加鞭,冲进镇子。
一开始,他穿过任家镇回义庄,没有过多留意。
此时才察觉不对劲,街道行人少之又少,个个大门紧闭,一副萧条之相。
繁华的景象,仿佛梦中泡影,被人轻轻一戳,便碎了一地,除了淋了一身,没有任何痕迹。
先到奶奶庙,房子已经被人推了。
勒马转向,去清风街16号。
秋生的住宅,大门贴着封条,通过门缝往里瞧,桌椅板凳个个扔在院里,没一个全乎的,尽是断腿的。
胭脂铺!最后的一个希望。
他脚步匆匆,马也不骑了,连续左拐过个弯,就看到摘了牌匾的胭脂铺。
站在街角,他一时不知该去哪儿。
敖凝霜适时站出来,提议道:“问问邻居吧。”
“对,福伯!”
许仙精神一振,他想起写春联的福伯。
福伯很穷,也不喜欢与人交流,义庄年年的春联都出自他手,是一位左道的前辈。
他曾跟着九叔拜访过,知道地址,拉着敖凝霜的手,走向任家镇的贫民街。
街如其名,路都坑坑洼洼的,车子没办法过,人在上面都觉得颠。
房子不如说是路边的小土坑,上面长了草,简单一和,有个遮风挡雨的便成。
福伯就住在这儿,寻到家门,敲了敲。
屋内传来含糊的声音,“谁啊?”
“福伯,是我。”
声音迟疑几分,“九叔……的徒弟?”
从记忆里找到了许仙的容颜。
福伯说道:“进来吧”
“等你好久了。”
这句无人听见。
许仙推开像棺材盖多于像门板的门,弯腰走进屋。
福伯躺在茅草搭的床,屋里没有点灯,没有窗户,更不透光。
按理说,许仙该拎着敖凝霜上前问安的,毕竟是九叔认同的前辈。
他没有这样做,就站在门口,拦下了可怜的光线。
而那具没有呼吸的尸体,传出福伯的声音:“你晚来了两天。”
“您知道?他们人在哪儿?”
重新升起希望,许仙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忙不迭的询问。
他这一莽撞的举止,直接惊动了屋中的黑暗。
不曾想,它们竟像鬼物般,边角的阴影凝成实体的触手,眨眼间延伸到地上,向他扑来。
污秽的气息,看的他眼皮直跳。
连忙撤回脚步,回到门口,敖凝霜甚至取出了重剑,严阵以待。
其污秽之力,乃生平所见第二强,触之必生不祥。
触手离他二寸时,阴影紧绷着难以寸近,不甘心的缩回了黑暗。
福伯的尸体歉意道:“吓坏了吧,小家伙。”
“站在光里,不要试图走进黑暗。”
“它们只是饿了,没有恶意的。”
“哈哈……”他笑了笑,继续说道:“他们逃了,往东去了。你放心,没有死人,都活的好好的。”
“福伯,你……”
许仙想询问他的状态,转念想到自己要去找人,难以脱身。
便止住了话头,原地踌躇。
福伯慈祥道:“小家伙,不用担心,我只是死了。”
又是一个死人。
许仙叹息,死人太可怕了,上一次见的死人,还是眭先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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