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如画,落在地上映出人间惨状。
漫山遍野的尸体、硝烟、火药,熏的咸骥面部发苦,音色涩然,“错了吗?”
他仔细的,一寸一寸的看着战场,“我们做错了吗?”
丘玉紧紧攥着老烟杆,杆身裂了一道极长的缝隙,一层积年的烟灰荡了出来。
散的太开,迷了九叔的眼眶,他红着眼。
其余几人大都如此,有种负天下苍生的愧疚、自责。
而界外人回暖的心如堕冰窖,他抿着嘴唇,印上了红痕。
他本该清醒,平行世界或者相似宇宙,所发生的、已经发生的、即将发生的事件、结果等,历史的轨迹都不会相同。
也许,是悖论。
但,是他此时的心境。
他想回家、天道又不容他,目的和结果是相同的。
所以,他从不反感天道,对一再强调的末法始终无感。
他享受守法时代的红利,对末法时代就冷眼旁观。
至于,提出谋划天道,是有很重的私心。
身怀系统,自命主角。
为什么要选择既有的答案?
灿烂的青春,该走出新路。
界外者即许仙,大胆而又妄图蒙天、欺神。
先以眭先凤被天道厌恶为饵,牵引天道注视。
再辅以二圣之手令,降下圣人气息。
视作人世间为自留地的天道遭受挑衅,有很大可能降临反击。
天道便是道则,道则降临、灵气复生。
五彩石有补天之用,镇压天地、道则之效。
只要为茅山盖印,就能再造一个修炼圣地。
持玺之人,非许仙莫属。
他不为天道所瞩,有诸神护持。
计划如期而至,却不曾想天道退的这般干脆。
即便如此,他们依然沾沾自喜,几缕道则就是最耀眼的战利品。
尊神、敬神的修行界,此举让人瞠目结舌。
但,现实的打击太骨感。
脚下就是血淋淋的教训,所未临己身。
几位道人宁愿以身赎罪,而不是苍生为他们受苦。
地龙翻身,安葬冤魂。
众人回山,坐在殿内,一个个沉闷的表情,尽被咸骥所传。
狄州苍询问道,“弟子下山之事,还有必要进行吗?”
丘玉与石坚相视一眼,心有领会的颔首,后者沉稳道,“刻不容缓!”
“为什么?”许航日不解,眼前血腥的警告历历在目。
心疼的抚着老烟杆的裂缝,丘玉解释道,“天下不止有人,还有鬼、妖、僵。”
“我担心,不止人会暴动。”
此话一出,司寇修漫伸出纤手,敲击着桌面,掩饰内心的波澜。
她声如平水,道:“下山除妖降魔,恐会死伤无数。”
石坚铿锵有力道,“天下暴动皆因茅山,顾不了人,便降了妖孽,代偿其罪。”
“有意见吗?”
他当属灵官,首次不容置疑,威严的扫视一圈。
没人反对,狄州苍出声道,“峰主占其一名额,主杀!”
“师兄…”
许航日忍不住出声,紧紧的看着狄州苍。
他不是怕死,是担心狄州苍。
狄州苍有伤,身体、灵魂都有暗伤。
大茅山显露人世间,险些引得护宗大阵崩溃。
狄州苍千钧一刻投身融阵,顶住了塌陷的一角,争取到修复的时间。
等他退下来,遍体鳞伤,而且丧失了情感。
能给予反应表情,却不会诞生情绪。
以前,狄州苍是最爱笑的。
狄慕就是他的翻版,所以山上的人最宠她。
狄州苍摇摇头,“弟子下山主在历练,峰主之责当主杀。”
“属年,我当为首位。”
几人看着他,丘玉叹息道,“州苍,不是你一人之错,是我们共同……”
“我没有这个意思。”狄州苍思绪放空,殿外影影错错有几个弟子走动。
他道,“他们够苦了,就不要再苦了。”
殿内众人沉默,石坚一锤定音道,“便如此吧。”
丘玉不容拒绝道,“丹道、医术不得主杀,下山主救。”
“由筑香道人陪同,一年而返。”
狄州苍、司寇修漫顿时拧起眉头,还未张嘴反驳,就又听道,“正英与州苍一同下山。”
九叔抢在前面,说道,“行。”
狄州苍便闭上了嘴。
开了很久、又断了几次的会,这一刻结束了。
门中弟子不知天下生变,上下处处是欢声笑语。
他们只知,有师兄弟可以脱离樊笼,游龙入海自有逍遥。
这种氛围持续了十天,九叔和许仙也就待了十天。
结识了有五个人,男男女女,与他同岁或年长一二。
其中古灵精怪的女子,是狄慕,年芳十九。
与她作伴的,是叫宦盈玉的师姐,一位古典气质的美女,年芳二十一。
余下的两位是师弟,一个叫励纵苍,一个叫廉睿,属于符箓一脉。
九叔同并肩而行的狄州苍,询问道,“师弟,可有去处?”
“路在脚下,走到哪儿就到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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