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分开之后,千鹤道长左拐右转,穿过热闹的主街,钻进一条偏僻的小巷。
街道很窄,一人可过,零散有几家门户,也是房门紧闭。
巷尾是一处入口低矮的道馆,牌匾与人齐高,上书馆真人真钱,右侧书写神术茅山。
门扉中央贴着哼哈二将,上框垂着两道红色短联,怪的是门框两侧也贴着大红的圆联,崭新如初。
离春节尚远,显得不伦不类,甚是奇怪。
这便是他师兄,钱真人的道馆。
弯腰敲了敲门,听到师兄请进的回话。
千鹤道长推开门,踏入一愣,有客在内。
屋里有三个人,师兄师徒两人和一位贼眉鼠眼的中年人。
钱真人正招待这位摇着折扇的客人,千鹤道长进来之后喊了一声:“师兄。”
钱真人眉心印有阴阳太极,眉毛与胡子相似,是两对极长的八字胡,一头茂密的头发,唯有顶端寸草不生。
缝缝补补的道服里裹着一身红色内衬,脖子上带着几圈佛珠。
也与千鹤道人一样扎了两束长辫放在脑袋两侧。
迎上来的钱真人,指着身旁的人介绍道:“这位是刘师爷,这是我的师弟。”
柳师爷摇着折扇,西洋眼镜挂在鼻子上,对于钱真人的介绍充耳不闻,指着钱真人说道:“就这么说定了。”
“好的。”
“我走了。”
“请。”
送走柳师爷,钱真人关上门,笑呵呵的转身。
千鹤道长眉头紧锁,问道:“哦,对了。师兄,你找的我这么急有什么事啊。”
“有个小子得罪了一个有钱人。”钱真人拿起桌子上的两锭金子,娓娓道来。
“那个有钱的找我帮忙把他干掉。”
“杀人?”
“哎。又不要我们动手的。”
钱真人紧紧攥着金锭,绕过千鹤道长,迈上台阶坐在蒲团上,无所谓道:“只是设一个坛就办妥了。”
一听到师兄要设坛杀人,千鹤道长急忙劝解道:“师兄,我们学茅山术的目的是为了救人啊。”
“我们救了这么多人,杀他一个也不过分呐。”
钱真人捧着金锭放到盒子里,耸着肩,无所谓道。
“师兄,我们这边的教条是,一戒贪得无厌,二戒无辜杀人,三戒亵渎三光,四戒......”
“朋狈为奸是不是,哎呀你真傻,这个世界最要紧的是有钱。”
钱真人不耐烦的打断千鹤道长的义正言辞。
“师兄,修行最忌讳红尘之气,落个劫气缠身,万劫不复……”
“哎,够了够了。我只求一世富贵,你只要说一声帮不帮我。”
“对不起,师兄。”
钱真人漠然起身,神色阴沉,指着千鹤道长威胁道:“不帮就算了,我警告你,别把这事告诉别人,否则别怪师兄不讲情分。”
看着贪婪的钱真人,千鹤道长愤然离去。
他以为师兄只是爱财,虽多有鄙视,但没想到短短几年,竟变得如此贪财,即便草菅人命也在所不惜。
而钱真人则是阴鸷的盯着千鹤道长的背影,唾骂道:“不识抬举。”
本想带你一起发财,不接受还罢了,对我指三道四的,千万别挡我发财路,不然……
哼!
晦气!
“师父, 师叔他……”
旁边的小徒儿小声说道。
还未说完,就被愤怒的钱真人一巴掌扇晕了过去。
思虑片刻,此事宜早不宜晚。
钱真人连忙收拾一些做坛设法的物品出了门,也不管他那小徒儿。
藏在暗处的千鹤道长立马跟上钱真人,半道上见到师兄和一个脸上有痦子的人窃窃私语。
两人偷偷摸摸的,指着给马清理蹄子的胖子,钱真人让痦子男换了一身体面的衣服。
随后,钱真人得意的离开了。
换好衣服的痦子男则是走在街上撞了一下胖子,假装恍然道:“啊——你是张大胆吗?”
痦子男攀谈时又找借口拉近俩人的关系。
他趁热打铁提出十两银子胆量对赌,挤兑道:“敢不敢在马家祠堂睡一宿。”
张大胆在乡里是出了名的胆量大,秉着不赚白不赚的心思,也不想着媳妇热炕头。
果断答应,买了一坛酒立马上山了。
一路上,哼着曲儿,别提有多高兴。
张大胆心想,要是多来些散财童子才好呢。
跟着的千鹤道长摇了摇,又是个要钱不要命的家伙。
算你命好,遇见了善人。
加速绕到张大胆的必经之路,在林子里学痦子男,不小心与张大胆撞到一起。
看着他啧啧称奇道:“咦,这位朋友...”
“啊?”张大胆惊讶的问道:“我们是不是也在一起喝过酒?”
“没有啊。”千鹤道长会心一笑,问道:“马家祠堂怎么走啊?”
张大胆勾着千鹤道长指着林子:“过了这个树林,左转有一条小路,上面就是马家祠堂了。”
说完,两人并肩走着,张大胆这才反应过来,他怎么也去马家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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