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振邦并没有开车。
在乌市睡了一个晚上之后,第二天一早,聂振邦就坐上了前往云县的车子,因为,上午也就是到云县的班车最快了。反正,去云县也要经过新梨市市区。这也没有什么。很快就抵达霸州市。经过新梨市市区的时候,虽然还只是初六,可是,整个新梨市已经十分的热闹了。街道上,不少新开张的服装店和饮食店都是人潮拥挤的感觉。
此刻,原本准备下车的聂振邦却是突发奇想决定再去云山镇那边看一看。车子驶出新梨市,继续朝着原来云县那边驶去,很快,车子就已经驶出了原来的梨县县境。
突然,前面公路上,车子已经堵成了一条长龙,中巴车司机,死劲的按动了几下喇叭,整个身子都从车窗探了出去,观望了半天之后,再次回过身来,看着车上的乘客,有些无奈道:“前面出了一点事情,只能先等一下了。”
几个好奇心重的乘客却是喊了起来:“师傅,开一下车门啊。我下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聂振邦此刻也跟着走下了车子,朝前面走了大约两百米之后,在一个丁字路口边上,这里,却是已经聚集了不少围观的人。
聂振邦也拖住了一个中年的男人,笑着道:“大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车子都堵在这里了。”
男子看了看聂振邦一眼,年轻的小伙子,还是说的普通话,男子却是摇了摇头道:“作孽啊,这段家村的人实在是太霸道了,这么大冷天的,还让人一家老小都跪在这里。造孽啊。”
段家村?
聂振邦心中也在思考起来,段家村,这不就是那个什么马头镇的模范村么?云县在划归到新梨市之后,聂振邦就专门研究过云县的资料。
云县,作为一个比梨县更为贫困的县,在全国的国家级贫困县里面,那都算是出了名的。可是,在云县里面,却是唯独出了段家村这样一个特殊的村子,连续两年,被评选为自治区致富模范村。村长更是连续两年的市级人大代表。全国优秀基层党员。等等一系列的荣誉和头衔都送到了段家村村长的头上。这样一个模范村。怎么会有这样的评价。
聂振邦眉头一皱,拨开人群钻了进去。聂振邦的身手,寻常几个大汉,在聂振邦的眼里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聂振邦想要进去,自然是没有多少难度。
此刻,一钻进去,眼前的一幕却是让聂振邦都感到无比的惊讶,还残留着不少积雪的路面上,一家六口人,都跪在了地上。
两个成年男女,此刻都穿着有些破旧的棉袄。跪在地上,有些大气都不敢喘的样子。在旁边,一字排开,跪着四个孩子,三个女孩,一个男孩子,最大的女孩子差不多都已经十二三岁了。依次下来十岁,八岁和六岁的样子。
在男子的身上,还挂上了一块牌子,我有罪,我拖累了全村,我要下跪认罪。看到这一幕,聂振邦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段家村这算是怎么回事?真要是有罪,自然有法律制裁,有人民法院,有政斧,有罪,也不是这样下跪就可以的,如果说,是违反了村规民约。都是乡里乡亲的,也完全没有必要让一家六口大大小小全家出动吧。看这一家子的穿着,并不是什么富裕家庭。难道说,这段家村还有什么蹊跷不成?
聂振邦想着,人却是走了上去,抓住了男子的手臂,聂振邦的臂力,自然是男子不能比拟的,一下就把男子给扶了起来了。
可是,让聂振邦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刚一松开,男子却是再次跪了下来。还后退了几步。对着聂振邦磕头道:“年轻人,你行行好。别再拉我起来了。我这都好不容易跪了两天了,就差今天这一天了,让我跪完。成不?”
这句话,更是让聂振邦有些心酸,这是什么威严,这是什么事情,竟然让一个人,让一家子人恐惧到了这种程度。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这个男人一家不跪完这三天的话,恐怕还有更为恐怖的事情在背后等着他们。
随即,聂振邦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此刻,聂振邦也不再去扶这男子了,却是蹲了下来,缓声道:“老乡,为什么说自己有罪,为什么要跪在这里,能跟我说一下么?”
话音刚一落下,旁边,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道:“为什么?就凭这狗曰的打了咱们段书记。就凭这狗曰的拖欠农业提留款。就让他一家老小跪三天谢罪,这算是便宜他了。”
段书记?聂振邦觉得有些好笑,一个村支书,有资格称呼为书记么?还有,农业提留款。这段家村不是致富模范村么?怎么收缴一个提留款还这么困难,看这跪下的一家子,穿着打扮也不像是什么富裕家庭啊。
抬头一看,在边上,一个斜着站着,显得有些吊儿郎当的男子,站在边上,打量着聂振邦,眼神之中带着一丝轻蔑。
旁边,围观的一些群众之中,有些好心的,却是拖住了聂振邦,低声道:“小伙子,你别管这闲事了。咱们云县,谁不知道这段家村的段支书啊。有人还给取了个绰号叫断子孙呢。这个人,是出了名的恶霸。小心惹火上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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