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剧场:张机传
南阳乡野的一片庄子,张氏在这里生长了几百年,开枝散叶有二百余人,分家过后各过各的。
夜已经深了,他的妻子孩子已经熟睡,他却感觉没了睡意,索性披了件袍子起来,点了灯火,继续写些东西,想着前些日子三房弟妹的病症,慢慢思索写下了:
“……发热,汗出,恶风,脉浮,桂枝主之……”
突然外面有人在敲门,很急的样子,还有人在高声喊,“大伯,大伯,开门呀……”
是四房的小七?
他连忙推门出去,拉开院门,“是小七娃吗?咋如此惊慌?”
外面一个年轻人连忙抓住了他的胳膊,“大伯,快!快!快救救俺娘吧!她今天喝了药结果……”
他连忙把年轻人拉了进来,“中!中!七娃你去拿俺的药箱,俺穿上衣服就去。”
回房去,他又少不得对被惊醒的妻子孩子好声安慰,然后快速着衣就跟着小七去四房家里。
四房离他家不算远,百八十步的就到了,他进去后看到了自己的四弟,他四弟看起来着急的跟斗鸡一样,看到他赶紧把他往屋里拽,“我的哥呀,娃他娘今个说自个热的很,俺把上次你开的药喝了,结果娃他娘头疼一个劲的烧,哥你快瞅瞅!”
他看到了躺在床上满面通红的弟妹,手一摸上去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脉浮且紧, 他问他四弟,“是桂枝儿?一开始就不出汗?”
他弟连忙点头,“上次不就好了,这次咋回事呀!”
他气的直捶胸,“桂枝不中!桂枝不中呀!上次跟这一次不一样,她这次没出汗……”
可是看着四弟一副茫然的样子,他突然消了气,就算说了四弟也不懂,何必再说呢。
他连忙开了一个方子,麻黄、桂枝、甘草、杏仁、生姜、大枣,然后就停下了,四弟连续催了几次,他才又开始写。
这时外边突然有人大哭起来,老四吓了一条,连忙把儿子叫过来问咋回事。
“五叔家里有人老了。”
他手一抖,一个墨点滴了下去,最后又添上了一味石膏。写好后让四弟的儿子们感觉取药煎药,看着弟妹喝了下去,然后开始出汗,他总算出了一口气……
鸡飞狗跳的忙了一个晚上,鸡都叫了他才回家,简单吃了点粥,他又坐在那里开始写:“桂枝解肌,脉浮紧,发热汗不出,桂枝不中也……”
写完后,他停了下来,开始发呆,他一族里二百多人,昨晚又有人死了,老四来的早把自己拉走了,而老五家来找自己扑了个空,结果……
他自小聪慧,几个兄弟都早早下地干活而自己偏偏喜欢看书写字,又识文断字的,在朝廷做官的父亲着实喜欢,把自己送到族里去,自己跟着一群老人也是学了些。最让他惊喜的是一个叔爷爷不知道那里弄来的一本《素问》残卷,那可是《素问》呀!他之后又找到一些其他的医书,都没有《素问》珍贵,自己学了点医术,族里都指望着看病,可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他的本事已经支应不了各种疾病了。
第二天,他告别了自己的妻子儿子,去找同郡的张伯祖,他要去求学,张伯祖是方圆百里最有名的医生,他不求当什么名医,只要能治好自己的族人,让自己的族人不至于因为一些小病就这么病死了。
冬去春来,冰雪消融,转眼就是八年,张伯祖看着自己外面扫地的徒弟很满意,他已经来随自己学医八年了,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他的。于是,第二天,他被他老师叫过去了,张伯祖给了他一个包袱,“明天你可以回家了”,他打开一看,里面有《九卷》、《胎胪药录》,连忙跪下给老师磕头,这都是张伯祖视若性命的典籍,这时候给了他,这是要他继承衣钵的呀!
他回到了乡里,这些年又有些族人死去了,他曾经有兄弟八人,现在只剩下三人了。他开始给亲人们看病,学医八年,他今非昔比,很多病症都能治好,他的声明远扬,许多人慕名而来找他看病。
夜里他仍然在写,今天有一个从北海来求医的,“当今居世之士,不留神医药,”他只能感叹,可是他又能怎么样呢,他只是一个稍微懂得医术的人罢了,又怎么做到像扁鹊那样兼济天下呢。
如果我写一本像《素问》一样的书,是不是能够救更多人?
他被自己突然的念头吓到了,自己怎么会成为像神农、黄帝那样的圣人呢。不过把自己的经验写下给其他医生看,应该可以让更多人获救吧。
他开始在为人看病之余,琢磨病理,如乎玉也,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越是思索,他越是觉得《内经》苦涩难懂,纵然高超绝妙,可是寻常医家看不懂有什么用呢?
去岁,他又从好友何颙那里借到了《阴阳》,仔细钻研之余也是思考组方的法理。然而,他又是想到,自己这点微末伎俩,怎么能够跟那些上古的大圣上智媲美呢。
今天,他来到了郡里的王员外家里,王员外乃世家子,屋中多有藏书,他听说其中有一本伊尹的《汤液》,于是前来求借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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