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赞周倒是不信这个邪,他要挣扎一下,韩赞周知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自古以来,历朝历代最怕的就是粮食被控制,特别是特大城市的粮食被控制,一旦查实,就是抄家灭族的重罪,南京作为陪都,虽然比京师稍微差那么一点,但是也算地位超然,而且这次他们激起了民变,如果一旦上报,韩赞周绝对逃不了干系。本来,周延儒集团在商议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民变这一茬,因为粮价被抬得这么高,最终肯定会发生饿死人的现象,难免有老百姓忍不住要起事,可是反过来说,他们不是没有对策,其一就是嫁祸于人,李自成在湖广打得凶,要说他们没有侵占南直隶的意思,恐怕谁也不会信,到时候就把南直隶的事情往闯贼头上推,就说李自成派出细作和内奸在城内搞事情,煽动大家暴乱,甚至可以说有李自成的先锋潜入城内发起突袭也行,总之这个理由解释得通。
另外一个妙招就是用银子堵朝廷的嘴,他们这一次弄出这么大手笔,肯定是大赚特赚,前方就是金山银山,周延儒想要重回内阁,除了在经济上给刘毅重大打击,打压新军,解除崇祯的心腹大患同时,还需要给崇祯输送些好处才行,给银子就是最直接的方式,大明内忧外患,最重要的是什么,没钱啊!若是有大量的银子,招募个百万大军,再给每个士兵配备铠甲火器,粮食供应应有尽有,便若成祖时期,动不动就能组建庞大的舰队下西洋,动不动就能指挥十几万铁骑踏平北方,要有这个实力,还他娘的有李自成和皇太极什么事,早就被大明给灭了。所以他们从新军头上拿过来的好处,只要能凑些银子给皇帝送过去,崇祯必然是喜笑颜开,周延儒回内阁当首辅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了。
可是现在,形势完全反过来了,民变的事情竟然被刘毅所利用,还搞出了报纸这一招,更可怕的是他们竟然取得了不少低级官员的口供,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官僚集团当中会有人站出来指证他们,若是小民之口说出来还可以解释为胡乱言语,官员的口中说出来,朝廷不重视也得重视了。再说送银子这一招,他们能用,难道刘毅就不能用,今天的局势已经完全反了过来,他们眼看着就要血本无归,刘毅可以用手中大量的银子来回购粮食,到时候便是亿万的财产被刘毅收入囊中,他要是送点银子去朝中,然后叫朝廷置他们这些人于死地,岂不是易如反掌。那么之后呢?南直隶再也没有人是刘毅的对手,整个跟刘毅作对的勋贵、官员、士绅集团被连根拔起,南直隶岂不成了刘毅的后花园?不,他要将这些事情反映到朝廷去,只要主子爷能见他一面,他就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一番,主子爷信了,他们就还有一条活路。
想到这里,韩赞周豁出去了,话不能让申用懋这老家伙一个人说完了。韩赞周高声道:“申用懋,你知道你在跟什么人作对吗?你以为你是在跟咱家,跟魏国公作对?不,你想错了,你是在跟整个南直隶的士绅作对,跟整个江南的达官贵人和文士们作对,你将要面对的是一个庞大的集团,你跟刘毅搅合在一起,难道你不知道此人和他麾下的军队是朝廷的心腹大患,你敢担下这个责任?怕是你项上人头不想要了吧。这样吧,咱家给你一条活路,你要是识相的,现在放了咱家和诸位大人们,咱家就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若是你一意孤行,可别怪咱家今天没有提醒你。”
“哈哈哈哈,韩赞周,你也太小瞧本官了。你背后站着的是周延儒对吧,那又怎么样,你们平日里贪墨一些金银这个可以理解,就是闹到上面去,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可是你要明白,这次可不是贪墨金银这种小事情,你们控制了应天府的粮食,往大了说,你们控制了南直隶乃至整个江南的粮食,这是什么罪名,你们心里不清楚?如今被揭露出来,你还心存侥幸?我今天就当着你的面给你说个明白话,我申用懋当官这么多年,你说我无能也好,糊涂也罢,我承认我的水平有限,可是有一条,我不是傻子,如果非要两头取一头,我肯定是站在中军都督府这一边,要知道,中军都督府这次做的可是对,你们做的是错,而且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也许你说的有道理,朝廷忌惮新军,可也仅仅是忌惮,大都督起兵造反了吗?并没有,既然没有,怎么能用一些子虚乌有的罪名往上面套,既然没有罪名,那么这一次中军都督府就没有罪,倒是你们,大祸临头了。”啪的一声,申用懋又是重重一拍惊堂木道。
这一回,申用懋是真的豁出去了,从中军都督府的公函到达南京兵部的那一天起,申用懋和侯峰等人就在做一个选择题,题目很简单,这次的事情他们要站在哪一边。若是按照平日里的习惯,申用懋肯定是两头不得罪人,尽量在中间圆滑一下,避免自己的相关责任,让这两个大势力自己去争斗,可是这一次,申用懋躲不了了,因为这一次韩赞周他们动静闹得太大了,不仅是他们自己,整个南直隶官场都会受到巨大震动,南京六部根本免不了,他堂堂南京兵部尚书,难道他能推脱说自己不知道粮价已经涨疯了?侯峰作为总兵,难道也能说自己不知道?到时候旨意下来,谁都跑不了,现在只能站在大都督这一边,将事情平定了,朝廷和陛下或许还会因为他们抓捕有功而奖励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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