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均策问报信兵道:“东城是如何失守的。”报信兵便哭着说了个大概。王均策听完,不仅长叹一声,“呵呵,千算万算,想不到竟然还有这种事情,区区几个游侠竟然成为了整场战役的成败关键,这告诉我们一个道理,任何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都能成为一场战役的关键,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当县令时候抓住的几个游侠竟然成为了我的掘墓人,不过,这满城的百姓又做错了什么,我一个人死不要紧,这数万百姓可就。。。”话没说完,王均策已经是泪如雨下,作为一县的父母官,这些百姓子民就跟他的孩子一样,如今闯军攻进了城池,王均策当然知道高迎祥的手段,这么多被他攻下的城池又有哪个有好果子吃的。
哭声戛然而止,王均策瞪着通红的眼睛,望着城下人山人海的流贼怒道:“也罢,就算是城池被攻破,我王均策就当这全城百姓的最后一道防线,无论如何,流贼要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阮成当即抱拳道:“县令大人高义,就让我等共赴黄泉,路上好歹有个伴!”
“弟兄们!”阮成回头高呼道:“弟兄们,你们都是我的兄弟,可是今天,闻喜县已然城破,我阮成不想大家跟着我一起送死,你们各自逃命去吧,愿意留下来的,就跟我阮成一起杀贼,不愿意留下的,我阮成绝不怪他,你们赶紧脱下军装,换上老百姓的衣服,从其他城门逃脱吧,能走一个是一个,若是留下,可就是被流贼裹挟的命运了。”
阮成对着士兵们摆摆手,示意他们速走。可是竟然没有一个人挪动脚步,士兵们纷纷盯着阮成,噗通一声,领头的一个士兵跪了下来,对阮成喊道:“把总大人,我王老五不走,流贼打进来了,看看他们是怎么对待前面城池的百姓的,这些饥兵不就是原来的百姓吗?高迎祥这个狗贼躲在后面不敢攻城,却让这些老弱妇孺在前面送死,这是他娘的哪门子的义军,分明就是贼寇!我王老五要跟他们拼命!”噗通,噗通,一个接着一个的士兵跪在了阮成和王均策的面前,他们的声音最后只汇集成了一个单词,“拼命!拼命!拼命!”士兵们挥舞着拳头,忘情的呼喊着,王均策对阮成说道:“将军先走一步,本官马上就到!”
“杀!杀官兵!”城内的呐喊声由远而近,是东城的流贼杀过来了,东城的三百守军怎么可能是三万人的对手,在这种绝对的人数优势下,即便官兵能以一当十,也很快被淹没在了流贼大军当中,游侠首领一马当先,誓要为手下的几个兄弟报仇,城头上的官兵已经是死的死,降的降,他带着数百流贼沿着城墙向北城杀去,剩下的大军在街道上四散分开,一部分往闻喜县的中心攻击而去,另一部分则是在一个营将的率领下冲向了北城。
另一方面,北城外攻击的正兵已经被破城的消息刺激的满脸通红,他们一个个嗷嗷叫着往前冲,现在是顺风仗,闯军自然是士气高昂,城头上的守军士兵早就是疲惫不堪,还没来得及休整,又要迎来生力军的攻击,高迎祥已经决定不保留兵力,不管是饥兵还是正兵,在老营组成的督战队的督战下,一窝蜂的杀了上来。
阮成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城上的守军拼尽力气将能投掷的武器全部投掷了下去,可是这时候,就算是铁蒺藜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了,因为闯军的尸体已经将城下铺满,后面的人都是踩着前面人的尸体在进攻,自然不会被铁蒺藜刺中,滚木礌石也消耗的差不多了,在数万人的人海面前,滚木礌石实在是起不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很多守军连手中的灰瓶都没有来得及投掷出去,就被下面射上城头的弓箭射中,甚至有的灰瓶还没扔下去就在城头爆炸,反而伤及友军。城头上一片混乱。
一名饥兵百夫长带着人马冲上了城头,阮成领兵跟他们激战在一起,不一会,又有正兵营的闯军探头从垛口处一跃而上,一些官兵扑上去,用长枪拼命将他们刺下城头,接连不断的惨叫声传来,这些个闯军士兵一个个身上被戳满了血洞,一批批的掉下了城头。可是后面的兵马源源不断的杀了上来。官兵们疯狂阻击,可是奈何人手太少,渐渐被闯军压缩包围了起来。阮成和身后数十名将士在就在城墙上被数倍于己的敌人包围,阮成左冲右突就是冲不出去,不论他打到哪里,到处都是敌人的身影,身后的将士们越打越少,本来帮助官兵的城内居民也被闯军的饥兵杀散,城内浓烟滚滚。阮成眺望了一眼县衙的方向。那边已经升起了黑烟,阮成笑了笑,看来是全完了,闻喜县还说要守一个月,如今连一天都没有守住。难道这些流贼真的这么强悍吗?为什么还会有内应给流贼开门,这些人是不是猪脑子,流贼的破坏力他们是真的不知道吗?
“啊!啊!啊!”接连不断的惨叫声传来,身边的士兵被一个个砍死在地,阮成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伤口,他大叫道:“狗日的流贼,朝爷爷这里来吧!”喊罢,捡起了另一柄钢刀,挥舞着双刀杀进了人群当中,直至彻底消失。王均策自己推着几个火药桶到了一个垛口处,本来是文官的王均策哪里干过什么重体力活,火药桶本来就重,推着几个火药桶到这里来,王均策早就已经是气喘吁吁。身边的衙役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王均策索性也不走了,用手摸了摸全身上下,还好,身上还有一个火折子,别的没什么用,点燃这些火药桶应该是够了,流贼不是猖狂吗?就让他们上来吧,自己好多带些人一起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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