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全国勤王的字眼,李倧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这个字眼如同梦魇一般,一直围绕在李倧的心头,要知道,上一次号召全国勤王正是壬辰倭乱的时候,自从李氏推翻王氏建立新高丽国之后,数百年间因为中原朝廷的庇护,一直都没有全国勤王的事情发生,即便是发生叛乱,也不过是调动精锐边军回防王京,就算是上次阿敏入侵,也没有发布全国勤王的诏令,现在崔鸣吉却直接祭出了全国勤王的号令,李倧当然内心忐忑。崔鸣吉看见李倧的表情,缓缓开口道:“殿下,千万不要以为小臣是在危言耸听,这一次恐怕没那么简单,或者说,皇太极此次派兵攻打高丽,其根本目的不在于宣扬大金的威名,而是真的要将我们灭国。”李倧瞪大眼睛道:“领相何出此言。”崔鸣吉摇摇头道:“今时不同往日,以前金国还在上升阶段,眼看着就能成为一个新兴的帝国,所以阿敏领兵入侵我国,其根本目的不在于灭亡我国,而是让我国臣服,因为金国将来的目标一定是中原,如果它对周边的国家实施灭国政策,那么一定会招致其他国家的戒备,或者说如果金国攻打其他国家,他们一定会拼死抵抗,因为一旦输了就是灭国的下场,反之,若是我们能主动臣服,对金国的影响力提升无疑是巨大的帮助,所以即便是上次金兵已经杀到了王京城下,我们也不用下全国勤王令,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了,金兵在辽东损失惨重,听说是遇到了明军精锐,皇太极几乎损失了一半的人马。另外还有仆从国的军队也几乎丧失殆尽,可以说金国元气大伤,殿下也知道,金国缺少的无非是劳动力和人口,既然他们自己损失惨重,那就要从其他地方找回来,我国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目标,只要能灭了我们,人口土地粮食就全是他们的了,这对于他们恢复元气来说是最重要的一环,您想,皇太极还会放过我们吗?”
李倧听完崔鸣吉的分析,一阵头晕目眩,直接跌坐在软垫上。崔鸣吉清了清嗓子接着道:“之所以要发动全国勤王令,那是因为我们各地的官兵根本不顶用,殿下千万不要指望这些个废物能抵挡住金兵的攻势,边军既然完了,剩下的人就更没有抵抗的实力跟勇气,要知道,壬辰倭乱的时候这些官军还不如义军顶事,哪怕是僧兵,战斗力也要超过他们许多,要想争取反击的时间,要想坚持到明军到来,恐怕我们只有号令这些民间义军参战,先顶住金兵的第一波攻势,至少要将金兵的脚步拖住,不能让他们这么快就贯穿南北。”李倧盯着崔鸣吉看了半晌,崔鸣吉的表情严肃而又显得急迫,李倧知道,他们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按照金兵的出兵速度,也许是数天后,也可能就是明天,王京就会受到他们的威胁,留给自己做决断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李倧有气无力的点头道:“领相,寡人同意你的全部方案,国家的事情就拜托你多费心了。”崔鸣吉立刻跪下大力参拜道:“小臣为了殿下和高丽百姓,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野人杀来了,快跑啊!”“喂,你这个混蛋,你还在磨蹭什么,你不知道野人就要杀来的事情吗?”“义州丢了,边军完了,你认为王京还能守得住吗?”“父亲,父亲!请你立刻收拾行李跟我们一起走吧,野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怪物,让他们杀过来,全城百姓就全完了!”高丽王京城内一片鸡飞狗跳,大量百姓像是无头苍蝇一般背着行李在街道上奔跑着,就在一个时辰之前,王京发布了戒严令,大量御营厅的士兵走上了街头维持秩序,而高丽百姓当中不是没有明白人,更不是没有经历过壬辰倭乱的老人,御营厅那是国王的亲兵卫队,他们出宫在今天之前高丽只经历过一次,那就是壬辰倭乱高丽宣祖逃跑的时候,就是白天以御营厅卫队上街维持秩序,夜深人静的时候却打开城门由这些亲兵队士兵引路,保护着宣祖逃亡。现在这一幕跟三十多年前何其相似,老人们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难道李倧也要跟宣祖学,放弃王京?这个消息在坊间不胫而走,几乎是在一个时辰内传遍了全城,纸终究是包不住火,全城百姓的混乱由此展开,国王都准备跑路了,谁还愿意留在王京等死。御营厅的士兵虽然极力维持秩序,可是区区数千人怎么可能挡得住王京十几万百姓的冲击,很快,全城便失去了秩序,除了御营厅的士兵以外,就连守备官兵都产生了动摇,他们纷纷脱下军服从军营里逃亡,赶紧回家收拾行李,生怕晚一步金兵就会杀过来。乱了,乱了,高丽上下全部都乱了。李倧在景福宫中更是惶恐不安,来回踱步,焦急的等待着崔鸣吉的通知,崔鸣吉答应李倧将一切安排好之后会立刻派人来请李倧移驾。
“殿下!您不能走啊!不能走!难道您要像宣祖一样背负高丽全国百姓的骂名吗?当年土木堡之变,大明尚且能坚守到最后一刻,即便是换了皇帝也绝不投降,今天金兵还没有来到王京城下,我们怎么可以自乱阵脚,您从景福宫里出来看看,看看满城的百姓,已经都变成了惊弓之鸟了,殿下,这正是他们需要您出来鼓励大家坚守王京,给大家信心的时候啊。”景福宫外面,不知何时已经跪满了大臣,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礼曹判书,官拜右议政的金尚宪,他是高丽有名的主战派,当然其人也是有真才实学,并且是高丽两班中清西派的首领,在官场中也是元老,要不然也不能当上右议政这个重要的官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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