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尚宪当然知道甲午这句话的重要性,现在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山上的明军已经开始反攻,如果城内的明军可以出城对敌人形成致命一击,那么很有可能金兵将会一个人也走不了。金尚宪现在没时间惊讶于明军强大的战斗力,对于高丽来说争取利益最大化的方案就是消灭尽可能多的金兵,歼灭他们的有生力量,让他们在数年内不能组织起有效的侵略,这才是作为一名高丽朝廷大臣最应该考虑的事情。
金尚宪毫不犹豫的说道:“大将军放心,小臣一定带领麾下将士守好王京。”金尚宪知道,这可能是高丽近十年来最大的战役,每一个人都要为此贡献自己的力量,别说是守卫一刻钟的时间,就是让这些守城的御营厅士兵和民夫全部阵亡,金尚宪也在所不惜。甲午对金尚宪抱了抱拳,一撩身后的大氅,对身边的传令兵道:“你立刻发令,三面城防的所有将士立刻下城,全军从北门开城出击,结成空心阵,防备敌军突袭!”“得令!”
“贝勒爷,贝勒爷,咱们怎么办?”战场上形势危急,连攻击西门的镶蓝旗也是方寸大乱,他们没有等到相关指令,但是几名甲喇章京都是有作战经验的老将,当然知道这时候再攻打西门不过是浪费时间,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请求莽德格类下达新的作战指令,莽德格类现在是排在八旗的末尾,这一次出击阿济格是主将,照理说莽德格类应该完全执行阿济格的命令才对,在新命令没有下达之前,莽德格类不应该随意更改军队的行动,但是莽德格类不是一个没有担当的人,更因为年轻的缘故,所以思想更加活泛一些。“现在已经等不及阿济格贝勒传令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全军听我命令,立刻回防浮桥,看样子那边已经遇到了危险,我们可能是最快赶到的部队,如果我们不去还有谁能去,责任我来承担,跟我上!”莽德格类拔出顺刀喊道。
几名甲喇章京对视了一眼,没想到莽德格类还有这样的勇气,心下佩服的同时当然也知道时不我待,他们没有犹豫立刻整理自己的部队,四个甲喇六千镶蓝旗骑兵疯狂打马回援浮桥,汉兵已经全线崩溃,指望他们守卫浮桥已经是不可能,现在能做的就是看看留守的镶蓝旗甲喇能不能坚守到最后一刻了。王京北城的城门轰隆隆的打开,一队队青弋军士兵从城内鱼贯而出,他们以连队为单位列阵,随着汇集的人马越来越多,将士们很快找到自己的站位。甲午也骑马出了城,城上突然发来了信号,一支鸣笛带着嘹亮的哨声直接射向了西北角,甲午立刻抬起千里镜朝西面望去,只见烟尘滚滚,大队的骑兵正在赶往浮桥方向,甲午咬紧了牙关,他娘的,镶蓝旗这个时候竟然反应过来紧急回防,新军将士全部都是步兵,而且为了防止骑兵进攻他们还排成了空心方阵,这种阵型的行动速度本来就非常缓慢,如果不能赶在敌人之前支援攻击浮桥的骑兵,恐怕这次行动就要失败了,作为甲午来说,他的目的跟金尚宪一样,都是尽可能的消灭金兵的有生力量,但是汉兵不论消灭多少意义都不大,对于皇太极来说,八旗军才是他的主力。
甲午焦急的下令道:“全军加速列阵,加速列阵!跑步前进!”号音在城外吹响,时间,现在最宝贵的就是时间,谁能抢先支援浮桥争夺战,谁就将主动权牢牢的把握在手里了。“全军注意,前进的同时自由射击,将一切射程内的金国骑兵给老子打下马!传令兵,给城上发令,让金尚宪集合能集合的火炮,不惜一切代价攻击八旗骑兵,能打死一个是一个!”甲午已经顾不上许多,将士们只要能打死一个镶蓝旗的回防骑兵,都是对浮桥战场的有力支援,而此刻的浮桥争夺战已经进入了最后阶段。
朴东俊带出来的八百骑兵现在几乎伤亡殆尽,仅剩的百余人咬牙坚持着,而突击浮桥的一个班在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之后也被顺势围上来的金兵给给困住,原因无他,经过几次奔袭,新军胯下的战马体能已经消耗了大半,速度早就跟不上之前的节奏,如果是新军骑兵的优良战马,当然是不会有问题,可是坏就坏在甲午和王大雷带领的本来都是步兵,也没有配备战马,这些战马都是从高丽军的战马中挑选出来临时配备给侦察连的,高丽人的战马再怎么好自然也不可能比得上新军自己的战马,金兵有一个甲喇的人马守桥,先期的几个牛录拼杀的很激烈,但是最后一个牛录其实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再说他们一直都守在桥边,战马已经经过了充分的休息,在耐力和体力上自然要比出击的朴东俊等人的战马要强上很多,虽然一班长带人突破了他们的防线,可是在他们回过神来之后,还是策马追了上来,落在后面的几名将士瞬间被淹没进了金兵的骑海当中。
“班长!班长!不能这么打了,我这里还有一捆震天雷,都给你,我们几个掩护你,距离浮桥不过还有几十步,可是金兵转瞬即到,如果不能给你争取时间,咱们会功亏一篑的!”一名新军骑兵对着冲在最前面的班长大喊道,现在他们只剩下六个人,还有两捆震天雷,若是他们能将这两捆震天雷引爆,那么炸断最后一座浮桥还是有很大机会的,虽然效果可能没有前两座浮桥那么好,但是可以拖延金兵大量的时间,新军已从王京和南汉山城分别出击,只要能耽误金兵小半个时辰,阿济格就回天乏术了。班长忍住心中巨大的悲痛,他知道,这些兄弟们此刻说出这番话,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虽然他们执行这个无比艰难的任务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他们也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是眼看着朝夕相处的袍泽兄弟慷慨赴死,小旗官还是死死的咬住了嘴唇,忍住即将爆发的泪水吼道:“好!矫情的话不说了,你们先走一步,老子随后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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