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老太君!闯贼发起对四川的全线攻击,目前夔州和保宁都传来消息,说是有闯军大队人马正在攻城。”重庆府军衙,秦良玉顶盔贯甲,一改平日里的习惯,丢掉了龙头拐杖。秦良玉已经六旬,平日里腿脚有些不便,所以儿子马祥麟特地送了她一个龙头拐杖,可是一到作战的时候,秦良玉立刻恢复本色,别说是不用拐杖,就算让她现在就骑马上阵杀敌,秦良玉也绝无二话。此时老太君坐镇重庆府,负责四川境内军队的统一调度,正如秦良玉所料,流贼真的对四川发动了攻击,好在先前她已经将军队安排在各个要点,李自成虽然领兵来攻,可秦良玉也有所准备。一个个塘马前来报信,为了保持战时的通讯畅通,秦良玉提前在四川北部的驿站中放置了一些军马,并且嘱咐所有的塘马到成都府和重庆府送信,一律走官道,在驿站换马不换人,所以四川军情报的时效性不错,闯军前一天发起进攻,第二天秦良玉就能收到线报。
数份军报同时送到了秦良玉的案头,秦良玉一份份验看,但是看完之后却眉头紧锁,在座位上一动不动,陷入沉思。秦良玉身边的将领基本上都已经被派出去了,她自己率领两千白杆兵在重庆府镇守,随行的只有亲将周国柱,周国柱当年是丈夫马千乘的老部下,马千乘死后,周国柱便一直跟随秦良玉作战,如今也是五十有五的年纪了。周国柱见秦良玉脸色不对,便抱拳道:“老太君,闯贼虽然进攻四川,但这也不出老太君所料,说起来是咱们先算到了这一回,既然老太君已经有了安排,现在又为何事烦恼呢?”秦良玉睁开眼睛对周国柱道:“国柱啊,你不明白,老身心中总觉得有些不踏实。”周国柱道:“老太君这是何意?夔州那边有秦家几兄弟,保宁有马祥麟夫妇,龙安和其他各地还有马万春马万年兄弟,加上陈士奇大人坐镇成都府,老太君在重庆府指挥,如此铜墙铁壁,末将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秦良玉道:“不,国柱,打仗最忌讳的就是骄傲轻敌,要知道李自成可不是善茬,他能做到这样,自然有他的本事,数十万流贼大军岂是那么好指挥的,你看看咱们收到的情报,显然流贼是同时攻击数个重镇,也就意味着流贼已经有了周密的安排,我们若不能小心应对,肯定要吃大亏。”周国柱道:“可是末将实在想不出李自成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秦良玉起身踱步道:“李自成是战术大师,纵观李自成亲自指挥的几仗,几乎是玩弄官兵于股掌之中,只不过遇到了实力超强的天雄军,才会惨败,其余时候,他们可不落下风啊。”周国柱问道:“老太君的意思是?”
秦良玉答道:“老身的意思是,流贼用兵往往不按规矩来,出其不意,怕就怕我们的防线还有漏洞,正好能被李自成找到并加以利用,那样咱们就被动了。老身总有一种感觉,虽然是毫无根据,但是依照老身多年的战阵经验,恐怕李自成这一次还是要出奇兵致胜,只是,这支奇兵会在什么位置出现,老身一时间想不到。”周国柱虽然跟随马千乘、秦良玉夫妇多年,但是他没有太多的谋略,更多是战场上的勇武,所以他是个勇将,却不是一个智将。不过这没关系,周国柱最大的优点是对秦良玉忠诚,这也就是秦良玉让周国柱当贴身亲将的原因。虽然老太君有些担心前线的局势,可是战争分析不是周国柱的强项,老太君觉得李自成会兵行险招,但周国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杀!弟兄们,打下朝天关,咱们吃香的喝辣的,杀官兵啊!”保宁府朝天关,关城之外杀声震天,无数的士兵高举手中的兵器,朝着关城猛扑过来。根据闯军的分兵计策,朝天关方向由闯军大将刘希尧和贺锦领兵十五万负责攻打,虽然交给他们的都是饥兵,但是人数优势巨大,打起仗来也是人潮汹涌,声势惊人。李自成本来交给刘希尧等人的任务就不是要取得多大的战果,只要能打出气势,将官兵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在保宁府便好。但是刘希尧和贺锦并不这么想,既然闯王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还给了自己十五万大军,这便是无比的信任,要是打不出个样子来,愧对李自成的恩德。所以两人一到朝天关,便拉开架势,发起了潮水般的攻击。
朝天关的守将正是秦良玉的儿子马祥麟,本来,秦良玉让儿子马祥麟和儿媳张凤仪两人领兵八千驻扎保宁府,对于朝天关和南江县城,夫妻两人便有了争执,马祥麟觉得南江县比较难守,毕竟是县城,不像朝天关是军城,军事设施比较完备,地形复杂,城防也比较坚固,所以朝天关交给妻子去,自己领兵去南江县。张凤仪当然不愿意,两人争执半天,便决定抓阄,结果还是马祥麟抓到了朝天关,张凤仪便要领一半兵马前往南江县,马祥麟不放心,又将自己军中的人马分出一些交给了张凤仪,张凤仪拗不过他,便带着三千营兵和两千白杆兵前往南江县,留下马祥麟带领一千白杆兵和两千营兵镇守朝天关。可是谁也没想到,闯贼竟然会派出十五万大军攻打朝天关,一时间防守和进攻的兵力对比变成了一比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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