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叔父!父亲他,父亲他,死守大同,与城共亡了。”榆林卫城门口,尤世威带着尤世功等人前来迎接到来的侯拱极,一万大同兵去掉在路上跟清军巡逻队作战损失的,伤病的,还有九千人马,这九千人马的到来无疑是增强了榆林卫的城防力量。但是随着侯拱极到来的还有一个不好的消息,大同城破之后,清军攻入城内,侯世禄带领将士们在城内坚持和敌军巷战,最终寡不敌众,身中数箭壮烈战死在军衙门口,身边卫士和参与士兵奋力突围,也许是他们太过英勇,让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给了他们一些运气加持,竟然趁着清军不注意,突围出去数人,他们一路追赶,直奔榆林卫,总算是赶在侯拱极入城之前将消息给送到了侯拱极营中。大同军听闻侯世禄阵亡,全军恸哭,侯拱极更是下令三军素缟,若不是将士们拼命阻拦,侯拱极就准备带着兵马杀回去给父亲报仇了,但是将领们死死拉住了他,理智最终占据了上风,侯世禄用阵亡的代价,就是要让侯拱极安全抵达榆林卫,如果自己带着这万把人回去拼命,就会辜负了侯世禄的一番苦心,并且这么点人杀回去,还不够皇太极塞牙缝的。
尤世威跟侯世禄的关系不错,两人自从京师之战就在一起并肩作战,后来驻扎九边,两人的防区也相邻,所以经常走动,要不然侯拱极也不会叫尤世威一声叔父。前两天接到侯拱极的飞马传信,他就意识到大事不好,侯拱极竟然带着军队突出重围前来榆林镇跟他汇合,这就说明侯世禄领兵守城断后,那么侯世禄的结局肯定好不了,尤世威可不认为侯世禄能凭借区区两万兵马守住大同。果然,今日听闻侯世禄战死的消息,尤世威不禁悲呼道:“侯军门,你!”尤世威一把扶起了侯拱极,“贤侄,城外不是说话的地方,大军舟车劳顿,需要休整,我们入城说话。”侯拱极又道:“叔父,还有一个消息,咱们在前进的路上跟清军哨探多次交战,我手下家丁抓获了一个分得拔什库,从他口中得知了关于京师的消息。”侯拱极的军队就在边塞,军中也不是没有草原人等其他民族的人,所以找一个懂满语的也不难,此人是受伤被俘,清军哨探都是精锐骑兵,一个个也是硬气的不行,宁可战死也不投降,此人若不是伤重,没能力自杀,侯拱极也没机会抓获他。
听闻有京师的消息,尤世威一愣,随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从侯拱极的表情就能知道,京师的情况断然是不好,所以为了避免影响军心,还是让侯拱极进城再说。侯拱极点点头,跟在了尤世威的身后,一路上,他目光所及之处,全是榆林卫的士兵们在加固城防。不仅是将士们全部行动起来了,连城内的居民也全部行动起来,这个行动指的可不是尤世威在城内组建民团,而是男女老少,全部动起来。男人加入军队,充当辅兵,女人浆洗衣物,帮忙运送物资,老人小孩也是收集石块器械,以做军备。可以说全城军民不分,都在尤世威的号召下投入了战斗。侯拱极大受震撼,早就听闻榆林民风彪悍,且百闻不如一见,现在看到,果真如此。
明史记载,榆林卫天下雄镇,兵最精,将材最多,然其地最瘠,饷又最乏。榆林的土地贫瘠,所以农作物的产量并不高,但是民风彪悍,家中男丁往往以参军为活命手段,以军功换饷银,有战争的时候,甚至是男女老幼一起抄家伙上。所以榆林卫的战斗力在九边之中排名靠前,或者说,这些人还带着赳赳老秦的遗风,听闻有战事的时候,他们不是恐惧害怕,而是同仇敌忾,一起御敌。这也是尤世威的底气所在,榆林卫虽然在支援孙传庭的作战中损失了一些人马,但是经过尤世威一番整训,尚有能战敢战之兵三万五千人,同时城中尚有居民十五万,尤世威又将其他地方的一些卫所兵收入城中,加上侯拱极的到来,手中作战兵力达到了五万人,有一战之力,虽然从人数上看跟皇太极有着数倍乃至十倍的差距,但这也是尤世威能集结的全部力量了。
进了榆林军衙,也是尤世威的指挥部,尤世威留下尤世功、尤世禄等主要将领,命人将房门关闭,然后急忙问道:“京师如何?”侯拱极道:“那清兵说,京师已被李自成攻下,清军和顺军达成了协议,共分天下。”尤世威连忙又道:“那陛下呢?”侯拱极回答道:“与王承恩一起,自尽于煤山了。”“啊!”尤世威如遭雷击,接连后退了数步,幸亏尤世功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尤世威喃喃道:“陛下殡天了,陛下殡天了。”猛然,他抽出腰间佩剑,咔嚓一声将面前的桌案拦腰斩断,大吼道:“李自成,狗贼!吾誓杀汝!”他的双眼通红,就像是一头愤怒的雄狮,发泄着心中的悲愤,随即,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抓住侯拱极的手臂问道:“有没有审问那个清兵,问问太子的情况?”侯拱极说道:“问了,不过这个清兵也不太清楚,说是没有发现明国太子的踪迹,至于太子是殉国了,还是逃走了,不得而知。”尤世威一拳砸在椅背上,愤怒道:“李自成竟然与建虏勾结,我说怎么上次陕西大战建虏出现的这么及时呢,敢情双方早就联合在一起了,那就对上了,那就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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