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倧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只是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不过这些也都是客套话,觉尔察达海当然不是什么新丁,如果连这点不动声色的本事都没有,他也当不了女真文臣的首领。他很清楚,现在李倧的情绪肯定不佳,毕竟自己是他的敌人,两国还处在交战状态,并且他们的军队还占领了高丽北部的领土,如果他们在王京一战中取得了胜利,李倧的态度或许会很谦卑,但是很明显,明军介入之后这种情况已经反转,现在是李倧手上掌握了一定的主动权。觉尔察达海没有多想,立即谦虚的说道:“岂敢岂敢,殿下这样说真是折煞在下了,我不过是一个山野村夫而已,今天也是受了我家大汗的委派前来跟高丽国王谈判,如果在下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殿下和诸位大人海涵。”应该说觉尔察达海的汉话讲的非常不错,当然他是汉学大家,用词得体是他的拿手好戏。崇祯末年这有意思的一幕还真的就在半岛上发生了,三个高丽人和一个女真人竟然都在用汉语进行交流,可见,当时的汉语是各个国家的官方通用语言,便若后世的英语一样。
觉尔察达海话音刚落,李倧就接话道:“既然达海先生的汉学造诣如此高超,应该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金国跟明军在辽东交战失利,又碰到收成不佳的情况,可是自己国内不思进取,没有从国内生产的角度出发,反而集结兵力用抢夺的方式妄图从高丽获取自己需要的利益从而补充自己的损失,这种行为岂不是太无礼了吗?”李倧上来就是责问,摆明了是不想给金国人一点面子,这也可以理解,高丽侍奉大明自然是没话说,但是随着金国的崛起,高丽深受其害,小国的悲哀就是这样,总是要在大国的夹缝中求得生存空间,虽然李倧在高丽国内是国王,但是放在大明和金国的面前,他什么也不是,大明对高丽还不错,而金国是一有情况就要攻伐高丽,在他们的阴影下李倧已经生活了很多年,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一次自然要将心中的愤怒全部给抒发出来,说话的语气自然不善。
达海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没想到李倧的火气这么大,不过既然是来谈判的,自己又处于下风,达海自然不会在乎李倧的态度,而是不紧不慢的说道:“殿下息怒,在下说一句实话,也是一句逆耳的话,其实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不会永恒的平静下去,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其实利益才是一个国家的根本,只要是这个世上还有国家的区别,还有不同族类的区别,就一定会有纷争,殿下说是吗?我们都熟悉汉学,对中原文化也是了解颇深,秦始皇一统天下才结束了群雄割据的局面,可是严格意义上说,中原的七国都是中原人,他们尚且没有族类的分别,不照样尔虞我诈打的你死我活,更何况是咱们现在的局势。大明依然是大明,可大金国不再是以前的大金,先汗遗甲十三副起兵以来,大金从一个小国慢慢发展成现在的样子,其实靠的也就是强大的军队和上下一心的精神,如果没有这些,恐怕大金国早就消亡在历史的长河中了,大金现在和明国是敌对状态,高丽作为大明的附属,其实严格意义上说也不能算是大金的朋友。”
金尚宪在一边道:“本官是右议政金尚宪,达海先生,你要明白高丽侍奉大明就如同侍奉父亲一般,如果没有大明,早在三十年前倭寇就已经将高丽灭国,大明对我国有再造之恩,如此作为乃是天地间的道义。反观贵国,贵国先汗当年也是大明麾下战将,但是做出自立的事情而不自知,如今更以大金国自居,攻伐明国,这难道不是子攻父,简直大逆不道,现在更是攻伐高丽,杀我百姓,是可忍孰不可忍,不知道这一次达海先生前来所为何事,就不要在这里绕弯子了。”金尚宪本来就是主战派的首领,跟敌人更是没有什么好谈的,崔鸣吉虽然先前是主和派,但是王京一战大获全胜,他再说主和的观点倒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了。所以崔鸣吉一直紧闭嘴巴,让金尚宪一个人发言。李倧也是微微点头,金尚宪算是把他心中所想给说出来了,作为国王,谁不想让自己的国家领土完整呢?
达海也不恼,即使金尚宪的态度并不好,他还是回答道:“既然右议政大人这么说了,在下也就开门见山了,大汗这次派我来是想跟高丽达成一些协议,战局已经如此,我们也承认在王京城下遭到了失败,但是有一点我希望殿下和两位大人认清,金国的勇士是折损了不少,但是并没有伤及根本,我们依然还有着强大的兵力,目前大明在辽东方向的情况几位也都知道,明国只能守住现有的区域,也没有兵力反攻,甚至可以说他们的辽东军精锐在上次的大战中也损失殆尽,既然辽东方向没有威胁,金国完全可以腾出手来专心解决高丽问题,可是大汗怀有慈悲之心,不想在高丽再动刀兵,我们的意思是,就按照目前的情况,保持稳定,诸位看如何?”金尚宪拍案而起道:“达海先生,请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按照目前的情况保持稳定,你是希望两国不再发生战争吗?那可以,只要你们的军队完全退出我国的领土,我们高丽答应你们保证你们的撤退安全,绝不在你们撤退的时候做出任何攻击,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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