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云梗着脖子道:“走到头是吧,本官跟你们拼了!”章云环顾左右,对衙役道:“来人啊,把这个囤积居奇,哄抬粮价的家伙给本官抓起来,还有没有王法了,竟然明目张胆干这种事情。”掌柜的怒极反笑,他已经跟章云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可是章云领着人把他的仓库烧了,把他的粮食都搬出来扔到了地上,城里还有源源不断的居民出来将这些粮食拿走,这不仅是自己血本无归的问题了,复社也将蒙受重大损失,并且章云这么干等于是打了复社的脸,他就等着被报复吧。“你敢动我一个手指头试试,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还在复社的面前摆谱?”掌柜的索性也不装了,直接指着章云骂道。县令身后的衙役早就是一个个义愤填膺,粮价疯涨,他们这些衙役的日子更加不好过,本来自己的俸禄就不高,也没比大头兵强多少,现在好了,自己作为官家人也买不起粮食了,这还不算,以前他们在街上巡逻,多少还能敲些零碎银子,现在整个大环境不好,他们也不能敲别人银子了,老百姓活不下去,逼急了是要跟他们同归于尽的,谁敢触这个霉头,所以当掌柜的大放厥词的时候,衙役们一个个撸起袖子就冲了上去,将掌柜的给抓了起来,差点将他的胳膊掰断。
身后的家丁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他们只是小喽啰,章云毕竟是县太爷,真要是动怒,这些小喽啰谁也不敢上,再加上那么多老百姓站在后面拍手称快,他们人多势众,这些家丁更是不敢动弹。掌柜大喊道:“他娘的,你们傻了吗,一个个站在那里干什么,回去报信啊!”那些家丁如梦方醒,这才一溜烟的跑了,想必是回去找幕后的大人物了。城外仓库被烧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一下子传遍了本来就不大的滁县,滁县数万普通百姓愤怒了,原来他们吃不上粮食,原来哄抬粮价的罪魁祸首竟然是这些黑心商人,甚至背后可能还有官府的力量,他们自发的走上了街头,滁县城内的大小粮店,就连徽商总会的粮店也受到了冲击,失去理智的民众开始打砸烧抢,反正破坏一切能看到的粮食店,发泄他们心中的愤怒。章云喊破了喉咙,甚至调集来守城的官兵都没用,这些士兵也是一肚子气,没有人真正出力,滁县的局面失控了。
济南府城内,周延儒哼着小曲,在摇椅上躺着怡然自得,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大量的粮食被握在了他们的手里,现在主动权完全在自己,徽商总会应该已经反应过来了,粮食被完全控制住,定价权可就不是别人能说了算的了,可是反应过来有什么用,当初收银子,收地契田产的时候收的舒服,现在就是让他们吐出来的时候了。“老爷,老爷,外面有人求见。”管家来到了周延儒身边,对他禀报道。周延儒也不抬头,这些天来求见自己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有复社的人,也有勋贵,也有官府的人,也有商人,总之是五花八门,什么人都有。周延儒小声道:“今天又是谁要见老夫啊。”管家附耳嘀咕了两句,周延儒噌的一下从椅子上坐直了身体,立刻对管家道:“请他进来。”管家躬身道:“是!”
不一会,便有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见到周延儒便躬身施礼道:“参见阁老,晚辈有礼了。”周延儒打量了年轻人一番,虽然这个人穿着文士服,可是怎么看怎么有些别扭,那文士服的背后分明是一个武将的身体,也算是为难他了,武将的衣服不能穿,为了掩人耳目竟然穿了个文士服。周延儒摆摆手道:“这里已经没有什么阁老了,老夫已经下野,现在是闲云野鹤喽。”“阁老说笑了,若真的已经下野,按照礼制应该返回老家,何必在济南藏着呢,这只能说明阁老还有更大的事情要做。”年轻人道。周延儒收起笑容,“你这年轻人,难道你父帅就教你这么说话的吗?不过也难怪,你父帅不能为朝廷分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仅是和老夫,恐怕跟哪一届内阁都搞不好,皇帝也甚为不喜。”年轻人的脸颊抽动了一下,平心静气道:“阁老,今天父帅派我来,是有要事相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就不提了。”
周延儒起身对年轻人道:“左梦庚,你跟你老子不一样,你老子就是个武夫,你倒是真有几分文人的样子,不过你也是个武将,老夫劝你有些事还是不要跟你老子学得好。”原来来人竟然是左良玉的儿子左梦庚,左良玉在南直隶应天府当然也有些眼线,这不奇怪,他毕竟是总兵官,在南直隶兵部多多少少有些关系,再加上他上下打点一番,每次吃了败仗或是逃走的时候,总有人出来写一些漂亮文章,将左良玉的过失给掩盖过去,虽然朝廷也知道这些战报有水分,可是左良玉毕竟手握重兵,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今日左梦庚找上门来,那是因为前段时间左良玉收到了来自应天府的消息,说是最近应天府和附近地区粮价疯涨,原先他还以为是湖广大战的原因,导致市面上粮食紧缺,可是他越想越不对劲,江南是什么地方,有道是苏湖熟天下足,不存在粮食价格这么夸张的情况,若是江南的粮价都如此了,大明其他地方的人都不用活了。左良玉敏锐意识到,一定有人捣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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