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渐渐到了十二月下旬,再有十天便是兴宁三年的新年到来了。
中都城内格外热闹,自从疏浚洹水后,大船可以直接抵达中都,使得大量物资从南方运到中都,商业异常繁盛,中都固定人口加上流动人口已突破百万,完全压制住了洛阳和长安,也远远超过尚未完全复苏的江都,一跃成为天下第一大商业都市。
中都有两座大市场,和长安一样,也叫东市和西市,其中东市位于安阳新县内,安阳新县距离中都只有十里,是一座新筑的县城,主要是给匠户以及军队家属居住,一条宽阔平坦的直道将安阳县和中都连接起来,和中都的天价土地不同,安阳新县的土地要便宜得多,主要是天下世家都无法在安阳新县买地的缘故。
而底层民众则住在中都南面十里外的灵泉县,但那里地价也不高,因为档次比较低,世家也大都不愿意在那里买地,在那里买地也就失去了紧靠权力中心的意义。
位于安阳新城内的东市占地很大,它主要是手工业作坊的集中地,集中了一千多家各种各样的手工作坊,商业到不多。
商业主要集中在西市,但西市也不在中都城内,而在安阳县和中都之间,直道北面,紧靠洹水,交通运输极为便利,西市内有大大小小的店铺三千余家,四周筑有高墙,就俨如一座周长十里的小县城。
由于临近新年,西市内熙熙攘攘,人流如织,中都民众纷纷来这里购置年货,由于军队得到大量赏赐,使得军队家眷们出手十分阔绰,绸缎猪羊都是整匹整只地买回家,引得其他中都民众十分羡慕。
这天中午,张铉略略化了妆,头戴游学冠,身穿蓝色儒袍,腰束革带,佩一把华丽的长剑,手拿一把时下士子中最流行的玉尺,他扮成一个游学的士子前来西市微服私访,但长年累月的征伐使他的皮肤变得黝黑而粗糙,着实不像读书人,这身打扮看起来有点不伦不类。
和张铉一起来微服私访的还有房玄龄和杜如晦两人,他们两人也扮作太学生,但气质儒雅,比张铉更像士子。
在三人后面远远跟着十几名侍卫,他们十分紧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三人,尤其盯住张铉,生怕他有什么闪失,但他们却忘了,张铉可是天下第三猛将,可和宇文成都并驾争先,真正能击败他的人还在长安。
这次三人前来微服私访的目的是想看一看大同通宝在中都的流通情况,张铉还是亲自感受一下北隋的经济状况,对他而言,这份自由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大同通宝在三个月前便开始大量上市流通,它的出现直接冲击了开元通宝的价值,最初一枚开元通宝可兑十枚开皇五铢钱,但现在只能兑三枚了,和大同通宝一样。
由于正好到了中午,三人便找了一家酒肆坐下吃饭,十几名侍卫则坐在楼下,两名侍卫上楼,远远坐在另一边的角落,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张铉点了一壶酒,要了七八样菜,酒保答应一声便匆匆去了,竟没有认出眼前之人便是摄政王殿下。
这种效果让张铉很满意,他取出一枚大同通宝和一枚开元通宝放在桌上,笑问道:“两位说实话,这两枚铜钱仅看外表的话,谁更胜一筹?”
杜如晦笑道:“钱刚出来之时我就仔细对比过,两者重量一样,皆轮廓精细,圆润肉厚,而且都是大家手笔,开元通宝是欧阳询所书,大同通宝是虞世南所书,两者皆文字庄重、隽秀挺拔,但在润色方面欧阳询略输于虞世南,正是这一点,我认为大同通宝要更胜一筹。”
这时,端酒等在一旁的酒保笑道:“如果要我选,我也会选大同通宝。”
“为什么?”三人异口同声问道。
酒保鄙夷看了一眼桌上的开元通宝,撇撇嘴道:“因为开元通宝有假货,我们小店就收到过,外表看起来一样,实际上含铜量很低,稍不留神就上当,所以现在开元通宝只能换两枚五铢钱,比大同通宝少了一枚,就是这个原因。”
杜如晦和房玄龄对望一眼,都感到不可思议,开元通宝怎么会这么快就出现假货了?
这时,房玄龄发现张铉笑得有些古怪,他顿时明白了,连忙笑道:“多谢小哥赐教,我们记住了。”
酒保去给他们端菜了,房玄龄压低声音笑问道:“这是我们干的吗?”
张铉故作一脸茫然,“先生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三人对望一眼,都一起笑了起来,房玄龄和杜如晦都明白了,这一定是朝廷暗中所为,如果是军方所为,他们怎么会不知道。
张铉拾起两枚铜钱淡淡道:“无论如何,我绝不允许私铸铜钱,不管是大同通宝还是开元通宝,发现一人杀一人,就算在唐朝境内也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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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酒肆出来,他们来到了米行,和洛阳长安一样,中都的米价也是物价的风向标,一旦物价上涨,首先就会体现在米价上,所以紫微阁议事堂上竖了一块大牌子,上面标示着每天清晨中都的米价,一旦出现一成的涨幅,紫微阁当期执政事笔相国就会立刻派人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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