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郡的春天格外明媚,在晴朗的天空下,几只黄鹂披着黥亮的羽毛梳理着筑巢,巨洋水和济水两岸令人欣喜地长出了嫩嫩的牧草,水面上游满了一群群鸭子和白鹅,不时会有几艘渔船驶过,田地里的冬小麦已长到一尺高,空气微寒,但心却是暖融融的,就像春天的土地孕育着新的希望,这是一个令人陶醉的季节。
经过一个冬天的疏散,益都县的人口已下降到二十万,人们纷纷返回自己故乡,开始了新的生活,建造房屋,编织芦苇,开垦土地,齐鲁大地上到处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随着人口减少,拥挤不堪的益都县又渐渐变得干净,空气不再浑浊,一座座临时搭建的破旧房屋被推倒,土地被平整,大片大片的空地被开辟出来,一条贯穿南北的笔直大道铺上了新砖,两边店铺修葺一新,益都县旧日的景象再次显露出来。
在中央大道北段,有一座占地约三亩的中宅正在紧张地修葺,已经进入最后的收尾阶段。
这座宅子是张铉在两个月前用三十两黄金买下,原是一座官宦人家的别宅,修建得非常雅致,有二十几间屋子,还有一座小花园,在战乱期间被一个高密县的刘姓大户买下,一个家族二十几口人挤在这里,高密匪患平息后,这户人家返回了故乡,宅子便托人卖出,最后被张铉买下。
张铉本来是打算给尉迟恭的妻儿和老母居住,但尉迟恭自己也买了一座宅子,这间房宅便一直空着,正好卢清来了北海郡,这座宅子便发挥了作用,目前卢清暂时住在尉迟恭家中。等这边完工后,她便可以搬过来了。
张铉走到后花园,几株梨树花开雪白。一片缤纷,角落里几名花匠正在种植一片牡丹。旁边半亩大的鱼池已经清理干净,放满了一泓清水,一些水葫芦,睡莲也已种上,数百尾色彩斑斓的鱼苗在水中悠闲地游动。
“还要几天才能修葺完成?”张铉回头问一名工头道。
工头连忙上前道:“启禀将军,我们会加快进度,争取三天后交工。”
“辛苦了!”
张铉笑了笑,又问道:“最近造房子的人多吧!”
工头苦笑一声道:“我们简直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活儿都排到夏天了,韦长史还要我们修葺郡衙,我还得再想办法去齐郡招募工匠。”
“清河郡那边怎么样?”
工头摇摇头,“那边还是老样子,我十天前刚去过一趟,想揽点活计,但一个生意都没揽到,要不就是搭建茅草土屋,那种活不需要我们去做,大户人家就没几家回去。”
“什么原因呢?”张铉不解。张金称已经被歼灭了,为什么还没有人回去。
“将军,高士达和窦建德还在。那边战争还有得打,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个时候回去就是去当战争肥羊,谁也不傻。”
张铉点了点头,从这些市井百姓的口中他知道了一点点民众的真实想法,但这只能代表一部分大户人家的想法,而不代表普通民众,尤其急于回乡种地的农民,相信韦云起的情报会更全面、更有权威。
这时。张铉若有所感,一回头。只见韦云起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张铉笑着走上来。“先生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这里离郡衙很近,走过来就看到了,我有个消息要告诉将军。”
张铉点点头,嘱咐工头几句,便和韦云起向大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韦云起低声道:“王世充派人来了。”
“王世充已经抵达清河郡了吗?”
“我也是刚刚得到清河郡那边消息,王世充前天率领两万大军抵达了清河郡,不过他派人来找将军在我的意料之中。”
“为什么?”
“为了人口,王世充之前派人送信给裴帅,要求他把清河郡逃难到齐郡的人口悉数遣返,我们这边也有不少清河郡的难民,估计王世充也会要求我们遣返。”
张铉能理解王世充急切要人口的心情,搬运粮食,修筑工事,修缮城墙等等,都需要大量民夫,而现在清河北面几乎变成了无人区,只有南面的临清和清泉两县有一点人口,最多也就只有万余人,青壮更少。
所以王世充面临的第一个大问题不是剿匪,而是恢复民生,恢复生产。
张铉冷笑一声,“腿是长在别人身上的,怎么遣返?我倒想知道裴仁基是怎么答复他?”
韦云起笑了笑道:“我得到的消息是,裴仁基把王世充给他的信直接扔进火盆里,他根本不会理睬王世充的要求,我不知道将军在洛阳有没有和王世充达成过什么共识?”
“我在京城倒是见过王世充,彼此客气聊了几句,但共识嘛!恐怕他想多了。”
沉思一下,张铉又问道:“我们北海郡有多少清河郡的难民?”
“大概有五万余人,主要集中在临淄县,但大部分清河郡难民还是在齐郡那边,齐郡那边有二十几万人,我曾经摸过底,这些难民大部分都不愿回清河郡,到现在为止,返回清河郡的难民也就两成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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