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棚内冷冷清清,几乎没有客人,不少士子从茶棚旁边经过,尽管个个满头大汗,疲惫不堪,却没有人肯停下来,继续匆匆赶路,茶棚内的几个伙计也懒得招呼他们,坐在一旁喝水聊天。
“你们几个浑蛋!”
掌柜一声怒吼,“有客人来了,还不快招呼?”
伙计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茶棚内走进二十几名骑兵,他们连忙上前牵马,招呼他们坐下休息喝茶。
张铉一口气喝了一碗凉茶,顿时觉得暑气消退,他接过一把蒲扇,扇着风笑道:“这里好像比咱们北海郡热得多,咱们那里晚上凉快,可这里风都是热的。”
掌柜显然见多识广,对张铉陪笑道:“将军,北海郡那边靠海,只要太阳不晒就比较凉快,我们这里不行,一到夏天就热得像蒸笼一样。”
“说得倒也是,有什么野味酒菜?”
掌柜苦笑着摇摇头,“前天才走过大批军队,将我们的酒菜扫得干干净净,小人今天才进了百余斤酱羊肉,酒也没有了,只有凉茶,还有就是烙饼,用烙饼夹着羊肉吃味道很好。”
张铉取出一锭五两黄金放在桌上,笑道:“把所有的吃食都搬出来,我们全包了,剩下金子就赏给你们了。”
掌柜简直喜出望外,他们今天遇到财神爷了,还居然给黄金,他将黄金紧紧攥在手中,连忙跑去吼骂伙计去切肉烙饼。
张铉又招手把掌柜叫过来,笑道:“我还有事情问你!”
“将军请说!”
“天子船队是几时经过这里?”
“前天中午,浩浩荡荡的船队足足走了三个时辰,还有十几万大军,那个壮观啊!河边两里内。除了纤夫外不准任何靠近。”
“哦!你觉得船队现在到哪里了?”
“我估摸着快过彭城郡了,将军如果赶得快,会在谯郡追上船队。”
张铉点点头。用马鞭一指官道上的一群群读书人,“他们是什么人?看起来都像读书人模样。怎么如此狼狈?”
掌柜笑着摇摇头,“一群想当官快想疯了的人,将军知道今年年初的科举吗?”
“知道,当时我也在洛阳,难道他们——”
张铉心中冒出个念头,这些人不会就是那批扩招中榜士子吧!
掌柜叹了口气,“听说今年录取了几千人,结果只有一百多人授官。其他人都得了什么‘候补’,我听他们说,就是有当官的资格,却没有实缺,要等不知多久才轮得上,这不,就是这批人。”
张铉不由摇摇头,录取了几千人,却没有官职安排,杨广头脑一热就造成这么大的后患。真是作孽啊!
“但听说朝廷是安排他们进太学读书等候,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张铉还是有些不解地问。
掌柜笑道:“小人只是听有几人聊天诉苦,好像是吏部通知他们去江都接受甄选。所以几千人全部跑去了江都,结果天子又突然北归洛阳,吏部又改口说回洛阳甄选,他们又得跑回洛阳。”
“这不是折腾人吗?”张铉哑然失笑道。
“所以我说他们想当官想疯了,看他们一个个不肯进来休息,为什么?就怕自己慢了一步,官职被别人抢走,估计这一路要累死不少人。”
“将军是从北海郡来?”掌柜又笑问道。
“正是!掌柜去过北海郡吗?”
“年轻时在那边呆过几年,那边鱼干很美味。至今还怀念,不过将军认识张铉吗?”
张铉见几个亲兵急切要开口。不由狠狠瞪了一眼,又微微笑道:“当然认识。掌柜怎么会想到问他?”
掌柜叹了口气,“我们都是淮北徐城人,那边是杜伏威的势力地盘,隔几个月,杜伏威就要来摊派一次,要粮要钱,虽然还不至于杀人抢掠,但这样无休止的骚扰,大家生活动荡,生活困苦,都只得外逃,老家那边基本没人了,我们就说,如果张铉将军能去江淮,何愁杜伏威不灭?”
“听说王世充在淮南剿匪,不是也挺厉害吗?”
“那个阎王,别提了,他是乱匪百姓一起杀,宁可错杀三千,绝不放过一人,人都杀光了,当然乱匪也就没有了,但愿他别再回来!”
“我知道了,我回去给张铉说一说,让他申请来江淮剿匪。”
张铉笑着站起身,对手下道:“收拾一下,准备走了。”
众人纷纷将剩下了肉饼当做干粮,又在水壶里灌满凉茶,纷纷起身上马,张铉也翻身上了马,掌柜追出来喊道:“将军,别忘了告诉张铉一声,我们江淮民众都盼着他来呢!”
“放心吧!我一定会转告他,告辞了!”
张铉催马向西疾奔而去,众士兵跟随他如一阵风似地远去了。
这时,一名伙计跑过来低声道:“掌柜,这位将军我好像见过。”
“放屁,你几时去过北海郡?”
“不是北海郡,是在京城,在京城看英雄会比武时我见过他,他好像就是张铉。”
掌柜顿时急了,一巴掌抽去,“你这个白痴,怎么不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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