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建德暗吃一惊,急令道:“快带他来见我!”
不多时,一名身材瘦高的隋军文官被带到窦建德面前,拱手施礼道:“在下是招讨使帐下骑曹参军李清明,奉我家使君之令前来给窦公传信。”
窦建德见他毫不畏惧,侃侃而谈,不由冷笑道:“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两国相争,不斩来使,我又何惧之有?”
窦建德哼了一声,“那也未必了,信在哪里?”
“没有书信,只有我口头传达。”
“你说吧!张铉想告诉我什么?”
“我家使君说,做人要记恩,他曾救过窦公性命,为何窦公恩将仇报,率大军南下来骚扰青州黎民?”
“胡说!他几时救过我的性命?”
李清明微微笑道:“我家使君说,在三年前在北海大湖的森林内,窦公被史蜀胡悉包围,眼看性命不保,是我家使君出手射死了史蜀胡悉,才使窦公逃得一命,窦公还记得此事吗?”
窦建德的眼睛蓦地瞪圆了,他当然没有忘记,三年前他率百名骑兵赶去北海争夺一批兵甲,结果被数千突厥军队包围,史蜀胡悉逼他说出兵甲的下落,眼看他性命不保,一支狼牙箭却从后面射死了史蜀胡悉,他和手下趁乱逃脱,这几年一直在考虑此事,到底是谁救了自己?
但窦建德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张铉,这时窦建德忽然想起一事,当年张铉就是因为在草原立功才被封官,难道就是在北海吗?
窦建德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这太尴尬了,张铉居然是他的救命恩人。半晌,窦建德缓和语气问道:“他想要我做什么?”
“张使君希望窦公能撤军回黄河北岸。”
“这就是他要的报答吗?”
“不是!”
李清明摇了摇头,“我家使君是看在救过窦公的面上。再给窦公一次机会,立刻撤回黄河北岸。否则卢县之军将全军覆灭!”
窦建德惊愕得瞪大了眼睛,忽然,他仰天大笑,“真他娘的可笑,原来是他还要再救我一次。”
他笑声一收,冷冷道:“他以为我是什么人,靠人施舍才能活命的乞丐吗?”
李清明平静说道:“我家使君现在就在济北县,手下有两万大军。他给窦公两天时间北撤,如果窦公不肯北撤,将悔之莫及。”
“我倒真要看一看!”
窦建德缓缓道:“请李参军转告他,他对我昔日的救命之恩,我会铭记于心,但两军阵前不讲私情,我窦建德若死在他手上,那就算把这条命还给他了,可他若落在我手中,我也会饶他一次。以了结恩怨,请吧!我不为难你。”
李清明拱手施一礼,一言不发地转身而去。窦建德喝令道:“放李先生回去!”
窦建德虽然嘴上很硬,但他心中却暗暗心惊,他没想到张铉已经率军杀到济北县,居然不管平原郡和清河郡的大军压境,自己目前只有两万军,而张铉也是两万军,两军兵力相仿,恐怕自己不占优势。
窦建德也知道张铉厉害,和张须陀、杨义臣一起号称大隋三虎将。南征北战,战功赫赫。他的军队战斗力极强,如果硬碰硬。自己输多赢少。
现在自己到底是撤军北上,还是命令援军尽快南下?
窦建德一时左右为难,沉思良久,他终于下定决定,七万对两万,自己未必会输。
“传我的命令,北岸军队立即渡河!”
.........
张铉是昨天晚上才率两万大军赶到济北县,窦建德从济北郡渡河南下,对张铉形成了包围夹击势态,如果窦建德一旦在济北郡站稳脚跟,再进入东平郡,与瓦岗军东西呼应,自己就被动了。
所以张铉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击溃窦建德,收复济北郡,确保青州六郡的安全,虽然他是河北十二道招讨使,青州并不属于他的管辖范围,但那只是朝廷的任命,在目睹张须陀的不幸命运后,他绝不会再拱手让出青州。
济北县拥挤不堪,从卢县逃出的数万民众大部分都涌入济北县,还有从平阴县、东阿县逃来的平民也进入了有隋军保护的济北县城内,使县城人口爆满,拥挤不堪。
张铉在县令孙简的陪同下,在住满了逃民的大街上视察,大街上的帐篷一顶挨着一顶,一顶帐篷内生活着几户人家。
“启禀使君,县城内还有一些存粮,可支撑二十天左右,逃民虽多,不过比起当年的临淄县来说,我觉得情况好得多,属下有足够的经验,处理这种局面绰绰有余。”
张铉点点头,“要防止疫病出现,多准备生石灰。”
“请将军放心,属下不光准备了生石灰,还准备了大量车前草汤剂,让所有逃民每天服用,可以有效防止疫病发生。”
孙简虽然被朝廷贬黜,但他却没有怨言,依旧兢兢业业做事,令张铉感动,也有点愧疚,他笑了笑道:“孙县令把事情处理好,等我收复清河郡后,孙县令可出任清河郡丞,替我主管清河郡政务。”
“多谢使君信赖,属下并没有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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