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莽撞撞!”浑渔娘先训斥一句,再述说原委:“这事多亏罗媒妇细心,她家五郎在洛水北做牙侩,前些天回家和罗媒妇抱怨闲话时,提到了一户姓尉的,罗媒妇多问了句姓尉的人家打哪来?她家五郎便说对方的契符上写着……恒州、平城。”
宗隐的嘴撅出二里地:“哼,我还以为多确定的消息呢,平城姓尉的人多了。”
“我还没说完呢!”浑渔娘狠狠戳儿郎脑门,“曹五郎记不得契符上尉姓人家的名字了,不过罗媒妇见过尉女郎的父母,跟五郎描述的模样全能对起来,巧的是,那对夫妻身边只带着一女郎,年纪和尉女郎又能对起来。”
宗隐此时又激动又焦急:“若真是她,我怎么找到她呢?”
浑渔娘指着餐食说:“把饭吃了,换身干净衣裳,拿上礼去找罗媒妇,她既然和我讲这事,定是有再见尉家人的法子。”
尉窈家确实和牙侩曹五郎约好了,今天下午继续在洛水北岸看房,宗隐跟着罗媒妇走,装作巧遇,向尉窈揖礼招呼:“没想到尉女郎也来洛阳了,我是宗隐,女郎还记得我么?去年五月崔学馆在平城郊外游学时,咱们见过的。”
尉窈不看这厮,对阿父阿母说:“我不认识他。”
赵芷挡到女儿身前,只对宗隐呵斥一字:“滚!”
罗媒妇赔笑而言:“尉夫子……”
赵芷:“你也滚。”
曹五郎先急了:“哎?怎么说话呢!”
尉骃冷声道:“你一售宅的牙侩,不为买主寻宅估价,却公然作奸犯科与私媒勾结……”
曹五郎才懒得把话听完,他上前就要搡尉骃,被赵芷捏住手腕甩到罗媒妇身上,连带宗隐叠栽成一堆。
这仨人都心虚理亏,不敢咋呼把事情闹大,眼睁睁看着尉家人离去。
尉彝宅第。
前院书房里,陆管事带着五名义故、门附进来,陆管事先把目前松林别院在住的荫人名录呈上,再递上一卷名录,上面记着跟前每名荫人的姓名、年纪和简单履历。
尉豹暂不看完整名录,按着顺序叫荫人上前:“尉景。”
和阿景重名。尉茂看此人一眼,此中年郎君便是和尉窈家共住庭院的二儒生之一。
尉儒生尴尬上前:“鄙人尉日京。”
尉茂拿起那卷完整名录挡嘴憋笑,尉豹不满地看向陆管事,后者满头冒汗,解释:“是我家大郎写的,回去我一定收拾他。”
尉茂坐到一旁,边听尉日京介绍自己,边打开名录看,他不以为意的淡漠在看到最后的“尉骃”姓名时,纸面上似炸起细碎的石榴花,轰得他脸红目热心狂跳。
窈窈,来京了。
尉茂慢慢稳定情绪,招呼陆管事来近前,小声问:“尉骃,平城来的?”
“是。茂郎认识?”
“尉骃非寻常门附,他教过我,也教过我兄长,又是我同门的父亲。”
陆管事再次冒汗,赶紧出主意:“我这就把尉骃带过来?”
“哪有夫子来见弟子的。”
“但是,但……”但也没有主家去见门附的规矩啊。陆管事支吾又止,实在顶不住三郎君的不悦,他感觉出来了,三郎君是主家里最难伺候的。
尉茂岂会莽撞行事,他拿着名录直接找阿母,不过他没想到不用他提醒,阿母就记起来,并且夸赞:“尉骃夫子啊,对,教过你兄长,你小的时候还夸过你峥嵘贞直,劝你阿父别太严管你呢。”
“我没让陆管事带尉夫子来见我,他是咱家门附,可也是我同门尉窈的父亲。他们家不会无缘无故搬来京城,尉窈是恒州的诗章魁首,所以我猜,可能和新学令有关。阿母,真正的人才不能因他们生活窘迫,就当成下人对待,你与父亲建造松林别院的初衷,不也如此么?”
陆萝满心欢喜地看着儿郎,点头:“真是懂事了。我得把你这些话写给你父亲,让他也高兴高兴,再让你父亲打听跟新学令有关的政事。尉骃一家既然住进松林别院,就先不急,先让陆管事跟他们说一声,等你父亲回来单独见尉骃夫子,如此既不破规矩,也不显得咱家失礼。”
尉茂装着为难道:“我知道尉窈同门来了,可是我单独找她总觉得不好,不找她更不好,阿母帮我出个主意。”
“傻。尉蓁不是还在京城吗,你叫上她一起找尉窈玩耍不就行了?”
“尉蓁回乡了。我想起来了,陆葆真在平城的时候和尉窈玩得好,我把陆葆真叫来。”
下午最热时候,皇宫的千秋门内,道北有一高台叫凌云台,台下有一池叫碧海曲池,这里颇凉快,尉彝和另几个员外散骑侍郎在此躲清凉,看见膀大腰圆的任城王过来,都赶紧各寻地方躲避。
“尉彝。”
倒霉。尉彝被叫住,以为要挨训,没想到任城王真有事找他。“帮本王查个人,七王在宜年里果园遇见个讲诗不错的儒生,那里挨着你府宅近,你去查明儒生来历,查到后告诉我府中典师或长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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