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且容我伸伸脚
杨震之前一直想入朝为官。或者干脆科举入仕。好能看见朱元璋天颜。今日这个局面,虽然也见到了朱元璋长什么样子,却是如此处境,实在是造化弄人。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何夕问道。
杨震双眼迷茫,好一阵子才说道:“能有什么打算,不过回乡。大抵是去做一个教书先生吧。我好歹识些字。”
何夕说道:“我这里缺一个管家 ,要不留下来帮我?”
何夕与安庆公主成婚,宫中陪嫁了整套班子。护卫百户王千里。还有太监徐保儿。至于田产,佃户等等,应有尽有。可以说什么都不缺。但是何夕却觉得缺。
因为何夕身边使唤的人都是公主的人。
倒不是说,公主的人敢对何夕不恭敬。但是很多事情,何夕不希望公主参与进去。再者也涉及家中话语权的问题。以男主外,女主内的规矩,何夕不介意公主掌握家中大权。但是,他却不能在家中没有一点话语权。
而且何家而今的财产都是公主的嫁妆。何夕面子上并不好看,他也准备置办一些产业。总是要有人手吧。
杨震是很合适的人选。
首先,杨震作为国子监生,本身就证明了他的本事。要知道明初国子监,在洪武年间的数次科举考试之中,最多的时候占据一半名额。甚至好几次,前三甲有一位或者两位都出于国子监。
国子监,真是大明学子的精华所在。是朝廷的储备官员。
杨震的基本素质就有了。其他事情学习一下,应该也能上手。
其次,杨震作为国子监生,定然有自己的圈子。他与宋讷之间的事情,是瞒不过人的。他自然要好好安置杨震,向国子监生们表明自己的态度。
何夕身上任务很重。很多事情不知道如何下手,但是方向却是有了,那就是从国子监生这些年轻人下手,唯有他们才能积极地学习新知识。宋讷对他们严厉无比,何夕自然要示好了。
只是何夕这一腔好意,杨震犹豫了一阵子,说道:“大人好意,草民心领了。只是草民不愿意与人为奴。”
他虽然不是生员了。但是读书人的傲骨还在。
何夕一愣,说道:“我何曾让你为奴了。”
杨震也一惊,问道:“管家不是奴仆?”
何夕说道:“自然不是。我从来认为,以人为奴,非圣人之道也。你不过在我府上做事,如果想请辞,提前三个月打招呼。交接工作,今后保证不泄露府中事务就可以了。”
何夕其实不知道各府的管家都是奴仆出身。就是所谓的豪奴是也。
不过,何夕对杨震这番话,却是真心的。
蓄奴这一件事情,他从来反对的。一方面,何夕觉得奴隶制度,早就该葬送在历史长河之中了。另外一方面,他想要做的事业,也是与蓄奴背道而行的。何夕才信誓旦旦定下规矩。
他也决定今后这也是何府的规矩了。
杨震听了,再无鼓励,挣扎起身行礼说道;“杨震见过主家。”
在杨震看来,不是奴仆的管家,大抵是清客,幕僚之类。这并不辱没他。而且杨震也知道,宋讷主持国子监多年,人脉极广,他而今这个处境。离开这里,很难找到类似的差事。
说到底,杨震是年轻,才二十出头,与何夕年纪相仿,大部分官员请幕僚,都是请那种经验丰富的,有从幕经验的。哪里会请杨震有污点的年轻人。让杨震去乡下当教书先生。见识过大城市繁华的杨震,一万个不甘心。
何夕说道:“快坐下。快坐下,你身上有伤,不能如此。”
好一阵子,何夕才安抚杨震坐下。
何夕沉吟了片刻,说道;“本来,你现在有伤,不该劳烦。只是你也知道,我新任司业与宋讷闹翻了。我想了解一下,国子监的课业。”
杨震说道:“此事本就因为学生而起,又岂敢推迟。”于是,杨震不厌其烦地将国子监的课业讲了一遍。
何夕听着听着有些奇怪,说道;“《春秋繁露》讲不讲?”
《春秋繁露》是董仲舒的作品。在何夕看来,乃是儒家着作中划时代的作品,无他,天人感应,等一系列沿用了几乎整个封建王朝的概念都是在这本书里面的。
杨震摇摇头说道;“春秋只有春秋三传。”春秋三传是,公羊传,左氏传,谷梁传。这个何夕知道。春秋作为五经之一,有是自然的。而在何夕看来,真正的大儒《春秋繁露》岂有不读之理。
这就有些奇怪了。
何夕继续问道:“孔颖达的《五经正义》读吗?”
杨震想了想,最后摇摇头。说道:“未曾听闻过?”
“那郑注?”何夕问道:“也没有读过吗?”
杨震说道:“不知道这郑注是何人所注,国子监之中一律从朱子所注。”
孔颖达乃是唐初大家。最重要的是,他所编《五经正义》是唐代取士标准之一。地位类似于明代的理学。而郑注乃是郑玄的注疏,郑玄乃是三时期的大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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