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柳儿这个年纪,未曾经历过人间疾苦,身处花楼,听的最多的就是你侬我侬的折子戏。
话本子上面的有情人,都应该朝夕相伴的。
这位苏五爷可倒好,一走就是好几年。
小柳儿很确定,两人是有情的,一个世家公子,从二十岁到三十多岁,从外头回来,最先见的都是同一个人,怎么会没情呢?
可要说有情,却又叫这个姑娘,从青春年华,等到美人迟暮,还要无限期地等下去,没有一个承诺,更加没有提过嫁娶之意。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师父曾是乐籍女子,苏家乃是显赫勋爵,这样人家的规矩,断然不会叫风尘女子进门。
但苏五爷并未娶妻,又常年在外,他完全是可以带着自己师父的,在外面成个家也行啊。
小柳儿略有些嫌弃地收拾着苏五爷带来的东西。
两包茶叶......哼,两包茶叶就能够了结吗?
还有......银票。
小柳儿看到银票微微一讶,要知道,苏五爷听她师父弹曲子从来不给银钱的。
可等数清了,小柳儿就不止诧异了,眼睛瞪地老大。
“师父......这银票。”
小柳儿结结巴巴,只是粗略一数,保守估计有两万两左右,是她这辈子都没见过的数额。
司羽面色淡然地看了眼,只是稍稍一愣,并不像小柳儿那般吃惊,她冲着小柳儿微微一笑。
“收起来吧。”
小柳儿恍恍惚惚地将银票收起来,又恍恍惚惚地出门,正好碰见师姐小红。
她们一同跟着司羽学艺,小红年纪长些。
千悦楼虽也是风月场所,但并非鱼龙混杂,比起一般的秦楼楚馆更加风雅。
加上司羽的琵琶技艺在帝都无人能及,来这儿,多半是冲着琵琶音律。
“怎么失魂落魄的?是不是没认真学,叫师父训斥了?”小红笑问道。
小柳儿年纪小,千悦楼的人都宠着她,此时一脸的忧愁,小红当然要问上一问。
“师父脾气最好了......怎么可能?......是苏五爷,他消了这几年在千悦楼的账,还多给了些......。”
小红闻言一愣,不知道竟然是这个缘故。
“这不是好事吗?之前每回苏五爷来,你不是还找他讨要吗?”小红问道。
小柳儿埋下了小脑袋。
确实,之前苏五爷在千悦楼听曲喝酒都不给银钱,小柳儿从七八岁时,每回他来,都会叉腰要账。
可她,真地是为了要银钱吗?
实际上,小柳儿不过是为了自己师父抱不平罢了,苏五爷若是没有银钱,总要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吧。
如今,他给足了银子,小柳儿反而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苏五爷和她师父最后那点联系也断了。
“他怎么能这样?师父都等了多少年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小柳儿忽地气愤道。
小红微愣,继而噗嗤一笑,捏了捏小柳儿稚气未脱的小脸蛋。
“傻丫头,你不会真以为是苏五爷瞧不上咱们千悦楼,不愿意娶师父,还耽误师父的大好年华吧?”小红叹了口气,笑道。
“难道不是吗?”小柳儿鼓着脸颊。
“当然不是......。”小红淡定道。
小红看着窗外的人流,慢悠悠道:“一直以来,都是师父不愿嫁,不是五爷不想娶。”
小柳儿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显然和她多年来的认知相悖。
明明就是苏五爷从来没提过嫁娶之事,她师父一个女子,怎么好意思自己主动提?
“我比你早来几年,知道的事也多些。师父早些年,其实嫁过一回......。”
“师父嫁过人?”小柳儿压低声音,吃惊道。
小红点点头,继续道:“那人原和师父是青梅竹马,自幼相识,到了年纪自然而然便成亲了......只是婚后没多久,就暴露了本性,因为滥赌,输光了家财,还借了印字钱,怕被人断手断脚,直接将妻子抵给了赌坊......苏五爷和师父头一回见面,正是那时候。”
“然后,苏五爷从天而降,救了师父,对不对?那天杀的混蛋!”小柳儿无父无母,司羽是师父,但也是姐姐和娘亲,听到这里眼圈都红了。
小红伸出根手指,在小柳儿面前晃了晃,认真道:“不,那时候苏五爷也正在赌钱,因为赌红了眼,眼睛发涩,抬头眨眼放松的时候,正巧看见的师父。”
小柳儿:“......。”
至于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去救这个被丈夫卖了,一心还护着琵琶的姑娘,估计只有苏五爷自己知道了。
只是不巧的是,苏五爷银钱不够,那畜生将司羽抵给赌坊是三万两,而赌坊将司羽卖到烟花之地是五万两。
“师父被卖的时候,已经怀了身孕,孩子就是这么没的......是苏五爷去给师父送药,还帮师父拿到了和离文书,为了帮师父脱离魔窟,听说五爷连家中四五岁小侄女的小金库都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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