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复5年11月,绥远城。
说起这座塞上名城的发展是非常……搞笑的!呃,就是搞笑,惶惶大清朝有多搞笑的事情,绥远城奇迹般的崛起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绥远城处在连接口内外的通道之上,地理位置比较优越,但是绥远建城较晚是乾隆四年方才建筑而成,一开始是作为驻防八旗城而筑,并不是商业城市。而在绥远城数里之外还有一个归化城,才是当时真正的口内外贸易的中心。但是绥远城满城却在之后的三十多年间显示出了极强的竞争力——因为是满城,所以城内的商铺不征税,以至“归化城各色行户渐次移入绥远城开设,而商货冀避归化城纳税之费,亦多赴绥远等处囤聚”(山西巡抚巴延三在乾隆四十年的奏报)。等到乾隆皇帝下旨对绥远城内的商铺征税之时,绥远城早就和归化城分庭抗礼,成了口外的商业中心了。
身为山西士绅领袖的祁寯藻当然知道绥远城崛起的历史,不过他对归绥二城却不大熟悉,这次还是他第一次抵达这两座被山西商人把持的口外商业城市呢。
坐在自己的驮轿(两匹马抬的轿子)里面,祁寯藻撩起窗帘,静静地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这里和他印象中的大清城市一样,又脏又乱,十分的喧嚣嘈杂。但是却看不到一个乞丐!这还是祁寯藻这辈子第一次瞧见没有乞丐的城市呢!
“难道逆明已经能让普天下的乞儿都安居乐业了?!这朱济世竟然能解决天下穷苦人的吃饭问题!”祁寯藻摇了摇头,赶紧把这个极端荒唐的念头从自己脑海中逐走。
事实上,朱皇帝哪儿有这种本事?只是现在大明朝的乞丐值了钱。只要年纪轻一点。能干活的。都被地方官当成“灾民”捉去三钱不值俩钱的“卖”给东北开发公司,然后被运到东北参加集体农庄了。苗沛霖当然也不闲银子咬人,这等小钱他也是要赚的。
另外一个让祁寯藻感到陌生的,则是穿着黑面子的羔皮袍子,戴着毛毡帽在大街上走来走去的老百姓脑袋后面,都没有了那跟又黑又亮的大辫子!还有就是穿着灰色西式军装,扛着洋枪巡逻的苗军士兵。
这一切都告诉祁寯藻,大清朝真的回不来了!
驮轿在城内鼓楼附近的原将军衙署前停了下来。一路护送祁寯藻一行人到达绥远的一个苗军军官凑到了祁寯藻的驮轿前面:“祁大人,河套总督苗公爷的总督衙门已经到了,请您下轿进去参见吧。”
“大胆,他姓苗的自以为是什么人啊,竟敢让我家中堂去参见!”祁寯藻的一个戈什哈听了这话立马就跳了起来。
祁寯藻却笑着一摆手:“罢了,罢了,老夫来绥远就是要见苗雨三的,参见……也是见嘛!”
下了驮轿,祁寯藻四下张望了一番,隐隐瞧见在总督衙门旁边的小校场上满满当当扎了几十顶蒙古包。也不知道是谁住在里面。
“祁大人,里边请。”那名陪同祁寯藻进城的军官做了个肃客的手势。就往总督衙门紧闭的大门边上一扇敞开的小门走去。
祁寯藻苦笑着摇摇头,这苗沛霖还真是小人得志便猖狂,居然连中门都不开。哪怕自己是个番邦使臣,他如此待客也是够失礼的。
轻轻叹口气,祁寯藻还是跟着那军官从小门进了总督衙门,才走到衙署正堂外,忽然就听见有人惊呼起来。
“是祁师傅啊!”
“真的是祁中堂……”
“祁中堂,您怎么来绥远啦?”
祁寯藻顺着声音望去,就看见十几个穿着蒙装的汉子正从大堂内向他这里张望。其中几人他还是认识的,都是鄂尔多斯蒙古几个旗的扎萨克。不久之前奕詝在西宁称帝的时候他们都前来朝拜,祁寯藻还负责接待过他们呢!
再往大堂正中的公案后面望去,就看见一个五十多岁,留着花白的络腮胡子的大明官员正端坐着在捋着胡子。祁寯藻心道:“他大概就是苗沛霖吧?可那些蒙古人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全都背主求荣投降逆明了?”
洪亮的淮音忽然响了起来。
“既然大家伙都认得祁大人,那老夫就不介绍,来人呐,给祁大人看座。”
祁寯藻已经知道事情要坏,可到了这里也没别的法子,只好硬着头皮坐在了大堂中间一把太师椅上,静静地等着苗沛霖这个小人发难。
“祁大人前来绥远所谓何事?”
“为明清两家议和而来,还请苗大人代为通传应天。”
“什么条件?”
“苗大人,老夫是大清天子之使,你是大明天子之使吗?够资格和老夫来谈?”
“祁大人,本官已经请了圣上电谕,是够资格问这个问题的。”
“电……谕!?”祁寯藻一愣,好像没听明白。
“就是用电报机和电报线传递消息,是英吉利人惠斯通和美利坚人莫尔斯在十几年前发明的……纵有千万里,也是随时可以用电报联系的。所以本官得知大人到来,就立即请了电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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