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方勉那毫不掩饰的不屑与鄙夷,徐建业瞬间就感觉到一腔热血直冲脑门顶上去。
当下他就忍不住要发作了……
然而想起临行前,师父耐庵先生反复的交代,他还是强行忍住心头的怒火,一字一句地说道:“那位周队长的要求,有点儿太极端了,我们……”
“回吧!”
方勉没有等他解释,直接将礼单扔了回来。
如此行为,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以至于徐建业惊愕之下,竟然没有接住那礼单,让这厚厚的礼单,直接跌落在了地上。
一瞬间,徐建业的眼睛就红了。
他猛然抬头,死死地盯着方勉,牙关紧咬,话语似乎是从牙缝里面,一点一点地往外挤出来:“无论是朝廷,还是儒家,对你们已经足够客气了——你们不要不识抬举……”
“不识抬举?”
方勉悲怆地笑了笑,想起自己当初离开洛阳,去往云顶求援之时,与伯父分别时的场景……
感觉眼泪似乎要流出来。
但他还是强忍着了,然后保持着微笑,说:“燕队为了大局,已经足够克制了,还给了你们自我‘纠错’的机会,但显然,你们并没有珍惜……”
这个世界上,总有人认为自己就代表大义。
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应该围绕着自己的意志而运转……
如果不顺从,那就是邪门歪道。
他们有一万种的办法,封建礼教、伦理纲常来要求你,甚至是迫害你,并且还打着“大义”的名分。
特别是儒门。
宽与利己,严与待人,讲究的就是一个“双标”!
为什么?
因为他们掌握了话语权。
并且从西汉以来,就一直掌握着这样的话语权。
所以他们觉得理所当然。
也绝对此刻给予方孝正的“礼遇”,已经足够了……
再痴心妄想,就不礼貌了!
……
是吗?
这一场大戏,对于世间的许多人,是绝对够了的。
但对于墨家而言,却并不能。
墨家就是墨家。
春秋墨家如此……
云顶墨家亦然。
方勉毫不犹豫地转身,进了茶庄,将国公嫡子的徐建业,给直接晾在了外面。
这时管事过来,小心翼翼地问:“爷,怎么办?”
“走!”
徐建业怒气冲冲,拂袖而去——死了张屠夫,不吃混毛猪?
放屁!
你墨家固然实力不错,最近也打出了些名气。
但这儿毕竟是北方。
毕竟是大明的地盘,天下强兵云集,英才无数——还让你反了天不成?
想是这么想的,但事实上,即便是徐建业含怒而去,却也没有敢大发官威,叫人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墨家驻点给查封了去……
而这事儿,若是搁在几年前,啊不,半年前……
你看人家小国公敢不敢?
笑话!
那个时候,你墨家要是敢这么端架子,看我不给你屎都打出来?
……
“回去了?”
“嗯,那个徐建业,气呼呼地带着一整队人马,灰溜溜地走了……”
“没查封?”
“没呢,给他们十个胆?”
“行,你回去跟你主子讲,让她继续叫人盯着!”
“好!”
东城的楼阁上,一个小丫鬟朝着南宫云施礼,随后推门离去。
她一走,角落的黑暗中,却有一人开口说道:“真没想到,在金陵城嚣张惯了的小国公,会如此吃瘪……”
讲完她又问:“马湘兰可靠吗?”
这个丫鬟,却是秦淮八艳之一、马湘兰的贴身丫头,同时也是花门的暗线之一。
而说话之人,则是民团的女将邵雯祺。
南宫云眯着眼,说:“你放心,我花门暗线,就算是委身男人,也不会神魂颠倒……”
“是吗?”
邵雯祺听了,却似笑非笑地说道:“既如此,卞玉京为何失联?陈圆圆、柳如是、董小宛几个,又怎么没有再传回消息?”
听到这话,南宫云不由得下意识地瞪了父亲这个最得意的弟子一眼,咬牙说道:“能不聊这个吗?”
邵雯祺也就刺挠一下对方,随后说道:“看起来,儒门那帮老乌龟,终究还是不舍得……”
南宫云点头,说:“老方之死,跟东林党有关——现如今,无论是周怀安,还是张耐庵,又或者小朝廷,都指望东林党控制的东南之地派兵勤王,甚至不介意与之前宣称叛逆的唐王朱聿键和解……”
“在这等大势面前,方孝正之死,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儿,顶多也就给捧高一些,给点面子,然后不了了之罢了!”
邵雯祺却说:“但墨家又怎么肯吃这大亏呢?”
南宫云说:“对,方孝正是当年跟着苍耳子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在墨家情报系统里面的权重,其实不比我低多少……”
邵雯祺问:“那个方勉,拒绝了徐建业送的礼,也拒绝了儒门的‘好意’,后面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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