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府,观天阁。
作为整个洛阳城中,戒备最为森严的地方,此处不但明哨暗哨无数,并且阵法重重,诸多布置,飞虫莫入。
而从京城一路南奔,最终逃亡于此的小朝廷,也驻扎于此。
观天阁不大……
却依旧按照朝会的规格布置。
太子朱慈烺高居主座,乃核心中的核心。
左下方一人,正是朱明皇室第一高手,大宗正朱常济。
右下方一人,却是本地福王府的主人,福王朱常洵……
两位皆是朱明超凡。
身上延续着太祖血脉的顶尖宗室。
只不过,大宗名正言顺,而福王不但声名狼藉,而且还有一个被金陵诸公拥立的儿子——尽管在福王口中,朱由崧那孩子,不过是适逢其会,落脚金陵,并不情愿……
但因为此事,使得他不得不让出福王府的大部分区域,并且时时刻刻,矮人一头。
不过这实打实的实力,摆在这儿,堂堂一介超凡,又是地头蛇的身份……
旁人就算再多大义,也不得不对他保持恭敬。
除此之外,堂中还有一些朝中重臣、宗室,以及实权派武将。
但再多,也就十五人不到。
属于洛阳城中小朝廷,金字塔的顶端。
因为昨夜伥鬼突然发狂了一般的攻击,场中大部分人,几乎一夜都没有睡。
此刻议论纷纷,似乎在商讨着什么。
这时,一个人走进了阁楼之上。
骆养性。
锦衣卫头子,也是真正掌握了实权的大佬级人物。
他一入场,周遭顿时一片寂静。
而骆养性太多打量,径直来到堂中,抬头看了一眼高坐在上的太子,以及旁边两位宗室重臣,拱手说道:“殿下,人已经走了……”
“走了?”
太子朱慈烺,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或许懂事,却也顶不了大用。
真正主事,能做决断的,却是大宗正朱常济。
听到此言,他不由得脸色一黑,说道:“怎会如此?”
骆养性回答:“并不知晓——我已经叫黑风追过去了,但偌大洛阳城,那帮人又个个了得,一时半会儿,未必能够追查得到……”
讲到这里,他也给出解决办法:“据说这帮墨者,确是与鲁东之人,一同而来,并且也与崂山派的掌教无忧子有过交流,不如让大宗正回头,找到那边,询问一二……”
大宗正黑着脸,不满地说道:“看来那帮草鞋,依旧惦记着当年仇怨啊……”
……
当年墨家于北方传道,条件有限,常穿草鞋。
于是朝廷之上,多以“草鞋”代称。
不仅如此,决定对墨家动手之时,这位大宗正也是作为压阵之人,全盘参与其中,手中也沾染了许多墨者鲜血。
坦白地讲,墨家的那一套理论,大宗正一直都不太喜欢。
他觉得这些混迹底层,联合农民匠户的家伙,一旦起势,极可能会快速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
那股力量,甚至有可能对整个王朝,都产生颠覆。
正因如此,当初他不但全力支持消灭墨家,并且还亲自出马,大举屠戮之刀。
不过墨家再危险,终究还是大明子民。
至少还是人类。
比起眼下面临的伥鬼大军,到底还是好了太多。
为了求存,他们甚至不惜得违背祖宗的决议,与佛门和解……
一个墨家,若能过来帮忙,自然也是好的。
到时候好好约束一二,让他们“为我大明所用”,也还不错。
特别是关于“云顶之战”各种乱七八糟的消息传来,更是让阁楼上的一帮重臣,心情激动。
看得出来……
墨家的战斗力,还是不错的。
结果呢?
人家根本不来!
……
热脸贴上冷屁股,这事儿换了谁,都不会痛快。
更何况阁楼之上的一众人等,还是曾经执掌了大明帝国、亿万黎民的核心圈层呢?
大宗正的脸色,瞬间就变冷了。
而旁边的福王,却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反贼就是反贼,天生的贱皮子——你真指望它这个时候,站出来力挽狂澜,扶大厦之将倾吗?笑话……”
联合各部,号召天下勤王之师……
这个决议,是大宗正朱常济做出来的。
按理说,若是搁在以前,天生骄傲的大宗正,是绝对不可能生出这等低声下气的想法。
但没办法……
眼下的小朝廷,除了占据了这么一份“大义”,以及手上的这点儿人手,真的是要啥没啥……
为了保住大明王朝,除了如此委屈求援,还能咋的?
而福王与大宗正本就不对付,此刻看他的主张吃瘪,自然是格外高兴……
只不过,他这不分场合的讥讽,也让大宗正越发厌恶。
看着这个把洛阳弄得民怨沸腾的宗室,大宗正问:“不指望这些反贼、贱民和军户,指望谁呢?指望福王你的这点王府卫队,还是指望你儿子,弘光伪帝的金陵人马?昨夜的攻势,你也是见过了,你觉得洛阳城,能守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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