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周明枫那带着粘腻拉丝的轻呼，李珍珍满脸黑线。

　　 刚才不还好好的？所以这又是哪里招惹到他了？

　　 唉，愁人！

　　 “珍珍……”

　　 周明枫呼吸粗重，声音越发沙哑，人也不自觉地越来越靠近李珍珍。

　　 很快，一种李珍珍自己也道不明的男子气息瞬间将她裹挟，她懵了一瞬，然后脑海里出现了她顶着两个熊猫眼，裹着满是补丁的头巾，在这间四面透风的茅草屋里哄孩子的画面，得，清醒了！

　　 “冷静，枫哥，冷静……”

　　 她试图推开近在咫尺的周明枫，然而，周明枫的块头都赶上她两个大了，而且这人力气又大，哪里是她能推动的。

　　 眼看周明枫整个人都压了上来，饶是还算淡定的李珍珍也慌了：“枫哥，想想我们的孩子，想想我们的未来，冷静，冷静啊！”

　　 你清醒一点啊喂，大哥！

　　 周明枫此刻心里正在天人交战，理智告诉他，现在不可以，他要对媳妇和未来的孩子负责，他现在还没有能力给予媳妇孩子吃穿不愁的生活，那种事不能做。

　　 另一个声音却说，上啊，周明枫，肥肉就在眼前，只差一点你就能吃到了！眼前这香甜诱人的姑娘是你媳妇，不是别人，她本来就属于你。你都二十岁了，连女人是个什么味都没尝过，丢不丢人！

　　 丢人吗？

　　 不！！！

　　 特娘的，霸王硬上弓才丢人！

　　 慌乱中，被他困住的姑娘就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猫，那惊慌失措的模样，让青年在关键时刻终于清醒了。

　　 他一个翻身，滚出了媳妇的领地，在属于他自己的二分之一的床上，仰面躺着，双眼空洞。

　　 然后，就在李珍珍想着是不是该说点什么的时候，周明枫就这么出去了，出去了？

　　 李珍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周明枫不声不响出去之后，她脑子里乱得像一团浆糊，

　　 周明枫他是生气了吗？

　　 作为妻子，却不履行妻子的义务，是不是不应该？

　　 她站在周明枫的立场，为他考虑过没有？

　　 对于周明枫这个人，对于自己现在为人妻子的这个身份，她真的都接受了吗？

　　 她没有谈过恋爱，对周明枫也没有第一眼就很心动的感觉，

　　 那男人和女人结为一生伴侣的依据和标准是什么？

　　 是爱吗？还是抱团取暖？

　　 她爱周明枫吗？

　　 周明枫又爱她吗？

　　 ……

　　 此时，在一墙之隔的另一边，周明枫抬头望着洁净得仿佛用水洗过的夜空，脑子里一遍一遍放映刚才的画面。

　　 他觉得媳妇儿在那种时候太清醒太理智了，

　　 媳妇的这种反应正常吗？姑娘家对于这种事，都是这样的吗？

　　 在情感知识储备方面，比沙漠还要荒凉的周明枫，迷茫了！

　　 作为一个普通的农家汉子，他本来以为，娶妻就是选一个跟自己门当户对的姑娘，最好是两人的结合能给两家都带来好处，然后再像自己的祖辈那样，生三四个、四五个孩子，两个人一起把孩子养大，再帮他们选一个门当户对的姑娘小伙，看着他们成家生子……

　　 生命就是这样无限的一个轮回。

　　 至于戏曲评书中提到的爱情，那只是说书的人编出来骗人的瞎话，世界上根本没有，也不可能有爱情，更不可能有所谓的一见钟情，有的只是门当户对和利益权衡。

　　 但就是几天前的那个傍晚，姑娘对着他笑时，清凌凌微弯的双眸，只需一眼就让人心醉的梨涡，还有那一句像泉水激石般清脆的“你好，我叫李珍珍，请多多指教”……他承认，他心动了。

　　 在他心里，开了一朵叫做一见钟情的小花。

　　 他心里盼着，姑娘也能像自己喜欢她那样，喜欢着自己。

　　 这几天他也能感觉到，姑娘是有心要跟着他过日子的，但是，她真心喜欢他吗？

　　 她不愿意跟自己圆房，是真的只是不想把孩子生在这方破茅草屋里，还是另有原因？

　　 周明枫感觉自己的脑壳都要炸了，活了二十年，自以为大道理懂了不少，结果到头来，连一个姑娘家的心思都猜不透。

　　 周明枫在屋外站了很久，直到身上感觉到了凉意，才轻手轻脚地推门回屋。

　　 摸到床边，发现被自己弄乱的铺盖已经重新铺好，是李珍珍给他铺的。

　　 周明枫面向着李珍珍的方向侧躺着，不甚明亮的视野里，睡梦中的媳妇眉头深锁，时不时还发出一声叹息，仿佛一只受了伤需要安抚的小猫。

　　 每叹息一声，周明枫的心就揪紧一次，他后悔了，自己刚才不应该抛下她，一句话也不说就走掉的。

　　 明明昨天媳妇就是已经跟自己说好了，是他自己没有契约精神，明明错的是他自己啊！

　　 他怎么能在自己犯错之后，让媳妇一个人独自面对呢？

　　 他是怎么好意思怀疑媳妇不跟自己圆房的动机的？

　　 周明枫伸出手，试图把李珍珍紧锁的双眉抚平，口中喃喃：“对不起，珍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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