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笼中雀姐妹情长
太阳落下山,秋虫儿闹声喧。
陈渔躺在绣床上,辗转反侧,左右是睡不着。
她大抵是病了。
害了相思。
但她并不是才会相思。
在她八岁那年,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小将闯入了她的心。
那少年银盔银甲,腰间一柄长刀,手中一杆大戟,英姿飒爽,风华正茂,意气风发。
宛若天上战神临世。
那时的他,是那般的光芒四射,如正午高悬的太阳,直教人不敢直视。
也正是那一年,
大虞皇室为了拉拢南方文官集团,下旨让三十八岁的太子,娶年仅八岁的陈渔为妃。
自那一日起,陈渔便被按照太子妃的模板开始调教。
只等她年满二十岁,便要动身灵州,嫁太子,入住东宫。
就像一只金丝雀,从一个笼子,飞向另一个笼子。
整整一十二年,她的生命好似不属于她了,一切都被安排的井然有序。
她分明还活着,却又像是早就死了。
能时不时见上他一面,便就是支撑着她活下去的两个希望之一。
今日春心亭对弈,便就是陈渔这十二年来与他最亲近的一次。
从某种方面而言,陈渔还要感激叶枫。
只是,这种机会,或许再也不会有了。
经历了今日之事,陈文宇不会再让任何男人有机会接近她。
“唉。”
陈渔悠悠一声长叹,脑中思绪如翻江倒海,没有一丝睡意。
“轰隆隆!”
天空一声惊雷炸响,雨水从天际坠落而下,跳过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开始就是瓢泼大雨。
陈渔下意识起床,推开窗户的一丝缝隙,蹙眉往窗外望了一眼。
风雨交加,狂风大作。
是一场急雨。
陈渔算了算时辰,意识到温贺极有可能还未至温府。
“莫要淋雨才好。”
心中默默祈祷。
就在这时,
一阵敲门声响起。
陈渔下意识问了一声,“是谁?”
“姐姐,是我。”
“情儿!”
陈渔想也未想,急忙打开门,风雨立时鱼贯而入,有些迷了眼。
依稀中,就看到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少女站在外面。
她忙将之拉了进来,重新关上门。
“我拿件衣裳给你换上,莫要着凉……”
陈渔刚要去拿衣服,怎料陈情突然从身后将之抱住,委屈的哭声骤然响起。
陈渔有些错愕,忙回过头来,这才发现,陈情不仅衣服湿了,脸也湿了。
只是,一时有些分不清是雨水更多,还是泪水更多。
陈渔与陈情是一母同胞,两人相差四岁,娘亲在生陈情时难产而亡。
作为姐姐,陈渔还担任着娘亲的角色。
以往陈情有委屈,总是会扑在陈渔怀里哭诉。
若要说温贺是陈渔活下去的一个希望,那陈情便就是另一个希望。
陈渔好一顿安慰,又给陈情换了身衣裳。
陈情这才一边抽泣,一边将事情道来。
原来,经历春心亭之事后,陈文宇犹如惊弓之鸟,生怕家里的女子在这个节骨眼出了丑闻,连累家族。
于是,白日里刚刚外出回府的陈情,被陈文宇唤了过去。
直言不再放纵,还勒令陈情不可再出府,尤其不能再与温贺走的过近。
言辞之激烈,前所未有。
陈情心中委屈,只能来陈渔处寻找安慰。
“唉。”
陈渔叹息一声,“出生高门大族,这就是我们的命。”
“那凭什么族中男子能出去花天酒地,哪怕夜宿青楼也好似天经地义。”
陈情泣道:“咱们女子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养在深闺人不知,生来就活该作个任人摆布的物件。”
“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女德就是这样教的。”
陈渔安慰道:“千百年来,咱们女子不也都是这么过来的?”
“什么狗屁女德,我偏不学!”
陈情倔犟的抬起哭花了的俏脸。
陈渔伸手要替陈情擦去脸上的泪水,后者转过头去,自己擦着泪痕。
陈渔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起初觉得是自己平日里太宠这个妹妹,才使得后者性子这般野。
不过见其哭的如此伤心,陈渔又心软了。
“情儿,明日我与父亲说说。”
陈渔补充道:“不过你若是再出府,可千万要记得,时刻为家族着想。”
闻言,
陈情微愣,眼神渐渐有了变化,有一抹轻蔑一闪而逝。
她询问道:“姐姐,爹能听你的吗?”
陈渔说道:“我好歹有个准太子妃的身份,父亲总要多体谅些。”
“太子妃的身份这么好用?女德不是说未嫁从父吗?”
“天、地、君、亲、师。”
陈渔笑道:“君,可是排在亲前面。”
闻言,
陈情一阵沉默,心中思绪翻涌,不知在想什么。
心思活络本是好事。
怕只怕,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她倏地笑了一声,“姐姐,你今日与温贺哥哥独处,可说了什么悄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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